文成是最爱显摆的仆人,看到小姐们对文起说的嫁接这么感兴趣,肚子里又没点墨水,显得闷闷不乐。
大小姐的婢女采萍笑嘻嘻地说:“小姐们可知这菱湖之上的味空亭也是有个传说故事的,不比那蒲松龄先生写的聊斋志异怪诞,但也是一段与孔雀东南飞一般感人的故事呢。”
晏和拍着手欢快地说道:“好啊好啊有故事听,采萍快说快说。”
“大齐开国元年间,这菱湖一带并未有这味空亭。有一农户之女,唤作琼祎,双亲都是又聋又哑的残疾人,偏她生得花容月貌,又聪明勤快,还有一副好嗓子,声音比山林间的黄鹂鸟还要动听。
“她经常在山林间砍些葛藤来蒸煮抽丝,制成夏布以补贴家用。因此被称为葛布西施。
“农户之女成婚较早一些,琼祎到了双七的年龄时已是有好些人家前来说媒,其中也不乏大户之家,只是琼祎都推脱了,只说父母年事已高养育自己实属不易,想要多服侍二老几年。如此,婚事便一拖再拖。
“直到三年后的一天,琼祎像往常一样采葛煮丝,突然听见一声赞叹: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濩,为絺为绤,服之无斁。古人诚不欺我,姑娘真是心灵手巧。
“琼祎虽然貌美聪慧,却是没读过书的,听到这样的赞美,不禁羞红了脸,抬头望去是个眉清目秀的书生。”
采萍说到这停了一停,后面的声音低沉下去:“原来这是进京赶考的书生,见着郊外菱湖风景优美便多逗留了几日。他与琼祎姑娘一见倾心私自许下婚约,待到考取功名后便三媒六聘,风风光光将琼祎娶入家门。
“一晃二十年,书生早已考取功名,甚至娶了皇帝最宠爱的和善帝姬为妻,只将与琼祎姑娘的婚约抛之脑后。而琼祎姑娘一生苦等,一生未嫁,最终抱撼而死。
“终于有一日,昨日的书生戴着乌纱帽故地重游,听闻了琼祎姑娘一生未嫁的凄惨余生,泪拆两行:我本无意毁约,只是那君命难违。
“伊人已去,葛丝的清香也随那尘土去了,哪还有半点味道。于是命人在这菱湖之上造了这座味空亭,亭还未建成,人先驾鹤西去了。”采萍说完,眼底也有些湿润了。
“自古以来,便是士之耽兮,尤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好一个当代陈世美,可惜了那香消玉殒的琼祎姑娘。
“负心汉先将诺言许下又不兑现,我若是那琼祎,便早早也把那婚约忘得一干二净,再将那味空亭夷为平地!”晏如颦了颦眉,如此说道。
“可不是,这死后的台面做给谁看,真是假情假义。”文成连连应和。
晏姝对晏和说道:“你二姐倒是厉害,从小不让须眉,只是女孩儿家家,还是要温婉谦和一点,你说是不是?”
说话间,天空突然电光闪现,爆出一个炸雷,不过小半柱香时间乌云便布满了天空,原本放晴的蔚蓝天空渐变成一幅颜色交杂的水墨画。
天空中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用大块墨色和藏青色的颜料快速涂抹着天空,风吹草动树摇,一时间三个小姐都不知所措起来。
都说六月的天像孩儿的面说变就变,可此时这三四月的天也是变幻莫测、似女人心一般难以捉摸,怕是很快有一场好雨要下,清早出门太阳还笑着脸,让一行人一时疏忽并未带雨具。
晏姝的侍女采萍、晏如的侍女采葛和晏和的侍女采芷慌忙扶了自家小姐向轿撵走去。
果然,等三位小姐在轿中稍稍坐稳,那凉风便卷着豆大的雨滴从天而降,雨水打在新荷之上,发出沉闷的“噼啪”声响,在湖面上晕开的片片涟漪刚开始还清楚可见,等到雨势愈大起来,湖面上便水雾茫茫模糊不清了。
驾车的小厮们抹了一把额头上的雨水,叫苦不迭,只得说这雨势太大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了,请小姐们移步至味空亭躲雨。晏如等人在奴仆的簇拥下匆匆赶至味空亭下,不由纷纷打量起这传说中为“葛布西施”修建的古亭。
这古亭通高九尺,重四十万五千斤,以沉香木建成,四面都刻有菱花扇,六角尖尖翘起,系着六个铜制的风铃。顶是皇家建筑和坛庙宗教建筑中最为常见的木构架琉璃瓦顶,亭正中端置金丝楠木方桌,另配四座石椅。
亭柱上并不是京中常用的牡丹花开、百鸟朝凤的富贵图案,只是寥寥数笔描出向亭顶爬去的坚韧葛藤。通身刷成蟹青色,只有亭檐以朱红点缀,古朴精美。
向亭顶望去有数只蜘蛛在此结网,纵使风吹日晒多年,古亭已不似先前完整如新,却也能从中窥探到建亭者的独具匠心。
再从亭中放眼望去,东边有一片翡翠般的竹林。有水之处多有竹林,一是为了与西边的桃林遥相呼应,二是为了培养高洁的雅趣。
苏东坡对竹就是一往情深:“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想必这种竹之人也有这般淡雅心思。
晏如伫立在亭内,看着从亭檐徐徐往下落的雨滴,内心是平静从容的。她爱雨,爱“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的意境。
爱“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的从容,爱“腾云似涌烟,密雨如散丝”的姿态,爱“柳枝经雨重,松色带烟深”的苍郁。
银针似的春雨是温柔的,落在脸上甚至会有痒丝丝的感觉豆大的雨水是痛快的,利索地冲刷掉世间的污秽、草叶上的灰、砖瓦上的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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