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皇帝的反应,悬着的心方才落下来。皇帝不便时时驾幸承乾宫,便偶尔会让御前的人到苏琬清处传信笺,而她的人到了乾清宫,守门的太监也不会阻拦。
这一次信笺传递的内容很简单,无非是身体不适不便侍君,不过她写成了一首浅出的小诗,读起来有些韵味罢了。
日暮低垂,堆积的厚雪还没消融多少,但廊下和庭院鹅卵石路已经被清扫干净了。传膳的宫人排成一溜,疾步而来。
乾清宫的小得子道,“皇上听闻小主身子不大爽利,便让御膳房准备了药膳,特意差遣奴才给小主送过来。”
苏琬清掀开漆黑描金的膳盒,眯眼凑近闻了闻,“好香呢。瑜英,你跟得公公一同过去,代我谢恩。”
小得子知道这位嘉芳仪才是被皇帝惦记在心尖上的,故而不敢有任何怠慢,“小主不急,皇上说了,外面滑滑溜溜的,不用再差人过来谢恩。”
苏琬清和煦一笑,“那这一趟就有劳公公了。”
“哪里哪里,小主客气了。小主若是没别的事,奴才就先退下了。”
“等等!”苏琬清抬手喊住了他,但欲言又止,似乎难以启齿。
“小主还有什么吩咐吗?”
“皇上…皇上翻牌子了吗?”
小得子眼珠子一转,果然是要问这件事,不据实而答不可以,说了实话又怕她伤心,于是委婉的说,“皇上近来心情不舒畅,想起长春宫容嫔小主懂些医道,便翻了容小主的牌子。”
苏琬清失落地点点头,“这样也好。不耽误小公公的时间了,你早些回去复命吧!”
小得子领着太监们退下了,画琴瞅了一眼外面,想了又想道,“从前容嫔那样对我们,小主帮她复宠,也不怕她再忘恩负义?”
“是敌是友,时间久了才能看的出来。我也是无可奈何,只有她去帮丽妃说话,皇上才不会起疑心。”她的手覆上描金双凤的膳盒,“摆膳吧,今晚还有更重要的事。”
不得不说皇帝很贴心,赐的药膳皆是清热解毒的,味道清淡却十分可口。用过膳后,便静待戌时到来。
景仁宫和承乾宫相距不远,只隔了一道宫墙。苏琬清打扮成下值的宫人,提着琉璃灯独自前往了景仁宫抱厦厅。
抱厦四面通风,不适宜久留,故而苏琬清一到,丽妃就开门见山讲道,“嘉妹妹无非是想知道卫妃的旧事,其实很简单,就如你所知道的。她进宫就得盛宠,继而偷孕子嗣,后来赐红花堕胎,没过多久就在冷宫死去了。”
“绝对不可能是这么简单,就算偷孕了子嗣,皇上难以容忍,太后尚且在,又怎么会不维护?”
丽妃面容有些憔悴,“因为太后也不想维护她。”
“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方面是因子嗣,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一个秘密。她知道了皇上的秘密,所以不得已…”
苏琬清恍然大悟,“竟是这般,究竟是什么秘密?”
“我不清楚,当年事情来的太突然,但因果并不难猜,这个秘密是能威胁皇上统治的,而且太后也不想让其公之于众的。”
能威胁皇帝统治,而且太后也不愿公开的,究竟是什么?她一时半会想不出来,只能道,“多谢丽妃娘娘指点,夜色已深,我该回去了。”
“等一下!”丽妃扬手喊道,“我还有一句话要对嘉妹妹讲。”
“什么?”
丽妃凝视着玲珑剔透的玉人,狠了狠心道,“妹妹与卫妃容貌极为相似,一颦一动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皇上是万民主宰,大爱于天下,妹妹切勿用情过深,切记!”
苏琬清震惊不已,她竟然与已故卫妃长了一张肖似的脸,那皇帝盛宠于自己,是因了那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吗?皇帝曾经说过的“心悦一人”,就是指的不得不冷落的卫妃吗?
知道这个消息,她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加之在初雪夜到四面透风的抱厦厅呆了片刻,原本尚轻的风寒一下子严重了起来。第二日清晨,瑜英等人怎么也喊不醒,探了探她的额头,才发现她发了高烧。
皇帝听说了苏琬清重病,本欲来探望一番,但奈何太后又带着人到乾清宫来闹,这次比上一回愈发理直气壮,将矛头直接对准苏琬清,连证据都不讲求,直接就说皇帝是受了嘉芳仪的蛊惑,才对恪侯下了毒手。
皇帝忍无可忍,当着奏对的大臣和满殿的宫人直接吼道,“楚修泽不过是降于大夏的南楚余孽,朕念及母后和早逝的六弟,对其格外宽厚。若是想要他的命,还用偷偷摸摸派江湖高手?这般闹腾,可还有半分国母的样子?!”
太后又被撵出了乾清宫,想起恪侯的伤,心中便堵得慌,早些时候刘妃时常到她这里吹风,她早将苏琬清看作了罪魁祸首,也不讲究是非对错,气煞煞到了承乾宫,直接发懿旨口谕,让芳兰赐毒药。
此次不同于上次在寿康宫,皇帝不放心便跟了过来,没想到真撞了个正着。
“母后是铁了心这样想,朕也没有办法,你要伤朕的人,朕也不能坐视不理。来人,送老佛爷回寿康宫,过年之前就别劳累老佛爷再出来走动了!”
太后指着皇帝的鼻子破骂,“你这个不肖子孙,当了皇帝便有能耐囚禁母亲了,我要到先帝爷面前哭诉,我要让天下人知道你的恶行!”
她的叫骂声渐渐远了,承乾宫方才安静下来。苏琬清原在病中,被无缘无故闹了这么一出,精神愈发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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