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兴致正高,忽然被打断自是有些不悦,但当看见宜嫔眼中的寡淡与不屑之后,顿时觉得有些好笑,这女子倒还有几分孤傲。
待皇帝抽身后,宜嫔翻转过身来,在榻上跪拜下去,“嫔妾父亲乃大学士,自嫔妾幼时便以兰之高洁谆谆教导。嫔妾自知蒲柳之姿难与群芳比肩,亦不能如嘉婕妤那般入皇上的眼,故而请辞,皇上当驾幸别处。”
皇帝轻笑几声,原来是介怀自己被当作了别人。在这深宫之中,竟能有女子慷慨淋漓说出这样的话,皇帝大为惊讶,瞬时看待宜嫔也多了几分欣赏。
“朕知道你的意思了,朕不碰你便是,但是时辰已经这么晚了,你别再把朕赶出去了。”
皇帝用了一个“赶”字,还有几分戏谑。言罢,他拉过半褪至腰间的寝衣,卷起锦被侧身躺下了。
宜嫔好歹挽回些尊严,皇帝既不强求,她也安心了,缓缓躺在了另一侧,沉沉睡过去。
听着身旁的女子呼吸变的渐渐均匀,皇帝方睁开了眼皮,端详着安然入睡的赵舒燕。从前,他眼中只有一个苏琬清,从不知晓这后宫妃嫔风情各异,像赵舒燕这等聪慧玲珑的女子也被他冷落多时…
翌日,传遍宫巷的除了嘉婕妤的骤然失宠,还有皇帝意欲宠幸贵妃,结果却宿在了宜嫔处。宜嫔一飞冲天,得到青睐,一举越为九嫔之首昭容,皇帝下朝之后更是迫不及待地招去伴驾…
“公主,这可如何是好?”承乾宫里空荡幽寂,唯有画琴焦虑地来回走动。
“什么如何是好?论情论理,我都该淡出人们的视野了。”苏琬清歪在贵妃椅里,偌大的宫殿里却未烧地龙,层层寒意自大理石瓷砖冒上来,让她不由紧了又紧身上裹着的绒毯。
她素来体寒怕冷,此时脸色更是黯淡苍白,嘴唇隐隐冻得有些发紫,画琴跺脚道,“内务府又没断我们的体己,公主干嘛非要给自己找罪受,我去叫荣宁他们把地龙烧起来!”
“站住!”苏琬清喊道,“我才失宠第一天,自然断不了。时间久了,即便重瑞有心照顾承乾宫,也要看皇帝脸色,不得不克扣着。这才刚入冬,那些炭火留着严冬时再烧。”
画琴不可置信,“难道公主还打算要与皇帝僵持许久吗?只要公主去诚恳地认个错,皇上又怎忍心冷落你?”
“我要的便是他冷落我,心早点死去,便不会再有期盼了。”苏琬清沉吟道,也不知是在说她自己还是宇文彻。
画琴几日前已收到了长公主传递的讯息,便是告知公主不必再费心竭力博得皇帝信任恩宠。长公主在江南收拢旧部旧臣已有一段时日,又得知大夏内政错乱,琅琊王有叛逆之心,只待夏朝内乱发起,柔然等族必然入侵边境,那个时候,便是夺回南楚疆土的最佳时机!
“公主在想如何除去宋康吗?”
“这有什么好想的,想法子伪造宋氏通敌叛国的证据便是了。”苏琬清紧闭双目,眉间却不安皱起。
“那公主担忧什么?”
“没什么…你去帮我把画架支起来吧!”苏琬清自贵妃椅里做起来,搓搓手叉进衣袖里。让皇帝愤怒绝望的必然是她安闲生活依旧,不为昨日误会所伤,她总是要做做样子给盯着自己的内卫看,让宇文彻知道,这后宫荣辱兴衰,从未耽误过她。
寒风猎猎,犹在耳畔嘶鸣。菱木棱琉璃窗虽紧闭,但恍若感受到一丝凄风钻了进来。拓木压着整洁的徽州宣纸,毫笔遒劲走过,一纸豪放行书落成。
皇帝将面前的宣纸抽了出来,揉成纸团扔在了地上,文房太监忙弯了腰去捡。一双玉手比他更快,提早捡了起来,“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宜昭容出声念道,随即不由掩唇发笑,“以刚劲行书落拓相思苦虑之诗,臣妾倒是第一回见。皇上既然思念地紧,何不去看看?和承乾宫就隔了一条东长街而已。”
皇帝颓废地坐在了御座里,“那朕找你演戏还有什么意思?不去!”
“皇上费心竭力做的戏,嘉婕妤未必会相信。皇上乃九五之尊,为何非要如此小孩儿心性,一切说开了不是最好吗?”今日清晨转醒,皇帝忽然央求她一件事,便是假赋予她盛宠,来引发承乾宫那位的醋意。刚听明白时,赵舒燕还有些不情愿,但皇帝毕竟是尊者,她又怎能违背圣意?
说话间,御前侍卫长陈逸领内卫疾步走进来,至御案前拜倒,“卑职恭请圣安。”
皇帝佯装镇定,沉声问,“如何?”
陈逸瞄了一眼身边的内卫,那内卫颔首讲道,“婕妤娘娘卯时起身洗漱,上半晌在整理诗集花笺,适才歇息了片刻,这会儿在作画。”
她竟然还可以过的如此滋润悠闲!皇帝气的脸色都黑了,原以为昨日恐吓一番,今日又对别的女人暧昧至极,她定会有所反应,结果呢,她一如往常!
“不过…今儿柔芷殿里没有烧地龙,婕妤亦是遣散了所有的宫人…显得有些…冷清…”
“冷清什么!尽管让她受着!活该!”皇帝气急,一脚踹翻了貔貅铜鼎炉,兜底的香灰撒了满地,甚至曝起到空气之中,呛的鼻孔一阵瘙痒,但殿内侍候诸人还是勉力忍住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皇帝当即宣了敬事房,提前翻了敏充媛的牌子。同在承乾宫,总该能刺激到她吧!
见皇帝如此不可理喻地生闷气,赵舒燕正欲劝解,却被李容贵给拉住了。李总管摇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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