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书案背后,梁帝喝了口参汤,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对低头恭敬立在面前的永宁公主道:“永宁,夜羌国的呼延灼王子日前已经向朕提亲了,他点名要娶你做夜羌国的王妃,朕与诸大臣商议,决定同意让你和亲夜羌。”
闻言,永宁抬起头看了眼自己的父皇,平静道:“永宁遵旨。”
梁帝似乎有些错愕,眉尖略略蹙起,诧异地望向他那个并不亲近的女儿,他以为永宁至少会向他哭诉一番,谁料到她竟然这么冷静,不由道:“永宁,你可知嫁去夜羌意味着什么么?”
“回父皇,儿臣知道。”永宁弯膝跪下,向梁帝郑重地磕了一个头,声音清晰而坚定,“父皇,儿臣一直想为父皇分忧,为大梁分忧,但永宁只是一介女儿身,既不能上战场为国杀敌也不能在朝政上帮到父皇,此次,若儿臣和亲夜羌可以让两国修好,让边境百姓免于战祸,那么永宁愿意,这是永宁身为皇女的应尽之责。”
她直起腰身,一双清眸泛着不逊于男儿的坚毅之色。
梁帝怔怔,心头大为震动,悠悠的目光重新正视这个自己从未放在心上的女儿。
许久,他才哑声道:“永宁,朕以你为傲。”
永宁躬身行礼退出御书房。
梁帝靠在椅子上久久不言,过了会儿,他开口:“王湛,永宁的生母是......”
王湛上前道:“回陛下,是旬阳海氏之女——海若。”
“海若......海若。”梁帝闭上眼睛,脑海中浮起一名女子清淡的眉眼,半晌,他似是怀念道:“我记得若儿与皇后是好友。”
“奴才记得海婕妤是皇后与陛下去旬阳微服私访时遇见的,皇后希望海婕妤可以进宫相伴左右,所以陛下将她带回了宫。”
梁帝默了默,心头笼起一段阴霾,当年皇后剩下卫灵筠病逝,他痛不欲生,他以海若没有照顾好皇后而迁怒于她,渐渐地他将她冷落,就连永宁他都很少再见。
深深叹息,梁帝哑声道:“王湛,拟旨吧,晋封海婕妤为德妃,永宁公主为定国公主,与夜羌国呼延灼王子联姻。”
“是。”
“宣呼延灼来见。”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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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十,圣旨下,已故海婕妤被册封为德妃,永宁公主为定国公主,下嫁夜羌国王子呼延灼,婚期定在十二月初二。
大梁的十月可谓是双喜临门。
梁帝回到甘泉宫后,一直在宫中等着的柏松进内给他稳心脉。
裴澈站在甘泉宫外,那只小金乌从天际展翅飞来停在他的手背上,鸟喙里吐出一个小小的竹筒以及一朵紫铃花。
看到那朵花时,裴澈想也不想顺手扔了,小金乌拍拍翅膀飞过去重新将花衔在嘴里,又飞回来叼给他,米粒大小的眼珠透着=出一股执拗且认真的劲儿。
裴澈:“......”
另一边的顾清风忍俊不禁,将小金乌唤过来收下那朵紫铃花,道:“回去告诉你的主人,花已经收下了。”
小金乌这才欢叫一声飞走了。
顾清风捻着花梗,笑嘻嘻道:“真是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鸟,妙春对你还真是念念不忘。”
这朵花的意思是——你是我的。
裴澈面无表情,内心甚至毫无波动,手已经将那字条碾成了齑粉。
顾清风识相地转移话题:“妙春信上说了什么?”
“容诚将‘神火飞鹰’的图纸交给夜月了,他制作的那批焰火也已经被运进宫,在寿宴烟花巡礼时给皇帝祝寿的九龙飞天也在其中,根据夜月的要求,容诚做了手脚,九龙飞天原本的九响增加到了十响。”
顾清风脸色惊疑不定,略一思忖,他恍悟:“第十响是信号,他们要在第十响时行动。”
“嗯。”
“烟花巡礼是礼部的人安排,陆丰向来谨慎......”说到此,顾清风眼底星芒闪过,瞬间明白:“陆丰是他们的内应!”
礼部侍郎熟悉整个寿宴的流程,如果要在那些流程中做些不引人注目的改动,他是最好的人选。
夜月的行动目标是梁帝,陆丰若是夜月的人,那么这就意味着他也参与了这次的谋划。
顾清风心底五味杂陈,人生真的难测,他们这些昔日的同窗好友短短十几年光阴就在各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也不知道谁的路会是一条不归路。
“妙春从陆丰的儿子陆植那里得来消息,陆丰这些年一直没有参与朝中党派之争,但陆植在数月前犯过一场人命案,这件事被人摆平了。”
“谁?”
“齐王。”
顾清风脸色变了:“齐王?居然是他?不是说这次的幕后策划者是宁王卫蘅么?”
从前的卫蘅已死,现在的汤绍只想力挽狂澜、悬崖勒马,他强行终止了计划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将他曾经的追随者出卖了,那些人洞悉了事情有所变动,察觉到危机的存在,他们不能坐以待毙所以需要另寻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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