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笳过去做律师,并不是没经历过失败,尤其是刚刚踏入这一行的时候。
她对于失败,一向都是坦然而无畏的。
但这一次,她却无法接受。
没有证据,甚至来不及去看一下现场,草草结案之下,付出的是人命的代价。
这也再一次让她意识到,这里不是现代的法治社会,即使是透明公正的法律体系下,也会有阴影的存在,何况是在这个秩序俨然却顺循一套封建人治的矛盾时代。
正在她犯愁如何取证时,一阵及时雨到来了。
段惟上门,带了一套锦衣卫的飞鱼服。
而且这件衣服尺码明显比普通的尺寸要小上许多。
“你……这是要让我扮成锦衣卫跟你一起去案发现场?”杨清笳本就聪明,一看之下就明白了。
段惟点点头。
“你知道我要翻案?”杨清笳心里禁不住有些埋怨赵诚的言而无信:“是赵诚告诉你的?”
她显然低估了锦衣卫的刺探能力,连顺天府府尹昨天晚上睡在哪个妾室屋中这种犄角旮旯的密辛都犹如探囊取物,又遑论街头巷尾已经传遍的会元被杀一案。
但段惟并没有吱声,理所当然地让赵诚背了次黑锅。
杨清笳本意并不想让段惟牵扯进这次的案子中,各为其主,这总归是她自己的事情。锦衣卫虽可以独立于地方乃至中央各级司法机关的约束,但并不代表可以为所欲为。
何况段惟只不过是一个六品的百户,他自己任何行动都需要顾忌上面。
她将那件飞鱼服放下,道:“克允,我真的非常感谢你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帮我,但很遗憾,我不能接受你的帮助。”
“怕牵连我?”段惟像是早就知道对方会如此回应,他用了一个语气非常肯定的‘问句’。
杨清笳被他过于直白的说法弄得有些尴尬:“克允,我有我自己的办法。”
这话说得十分没有底气,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又怎么能让对方相信。
“你我都知道情况如何,这种谎话没有必要说。”段惟毫不留情地揭穿对方。
杨清笳无奈道:“既然你全都明白就更不应该趟这摊浑水。”
“如果我现在不帮你,你决计无法拿到翻案的证据。”
杨清笳知道他说得对,自己一介白衣,没有一个正当的身份,根本无法与官府相抗。
“这毕竟是我自己的事。”她垂眼道。
段惟深深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的事,只能我自己去面对,如果能解决固然好,如果解决不了……”她顿了顿,竟说不出下面的话。
如果解决不了,除了名声臭了,招牌砸了之外,还要搭上一条无辜的性命。
“我并不只是为了帮你,”段惟抬起手,想拍拍她的肩膀,最终却只攥紧了拳头将手垂在身侧:“身为锦衣卫,查明真相,这也是职责所在。”
话虽这么说,但段惟心知肚明,如果换一个人,他未必会愿意冒如此大的风险。
“我以为经过这许多事,我们至少算得上朋友……”
“我们……当然是朋友。”
“既然你拿我当做朋友,又为何如此谨小慎微,生怕欠我一点情谊!”他问道。
杨清笳闻言抬头苦笑:“克允,你真是……”
丝毫不留余地。
自打丰城初识已过了许久,他们并不常见面,数次同行皆因公务,但杨清笳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人,恐怕是最了解自己的人了。
说她自私也好,封闭也罢,她终归不想亏欠任何人。
“如果你非要算得那么清楚,那你就记住,无论如何,这次你势必要再欠我一次了。”段惟斩钉截铁道:“穿上衣服,跟我走。”
杨清笳面色挣扎,对方八风不动。
她最后还是认了输,转身回屋换上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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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子虽已宣判,但得一阁的门口依旧被顺天府衙役紧紧把守着。
他们倒是谨慎,恐怕非得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才会鸣金收兵。
段惟走在前面,杨清笳紧随其后。
把守的衙役接到上令,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得一阁。
但锦衣卫终归是锦衣卫,段惟亮出来腰牌,便顺利地带人进了去。
杨清笳到了二楼便拿出随身背着的工具箱,套上事先准备好的硬底鞋套,进了案发现场。
二楼的走廊内满是层层交错干涸的血脚印,出事的屋子房门大开,一切还保留着案发时的模样。
对于保护犯罪现场这一点,杨清笳还是要谢谢顺天府尹崔力孚的。
虽然他动机不纯,但这里的确是杨清笳到了明朝以后,遇到的保存最完好的犯罪现场了。
段惟站在一旁,看着杨清笳穿着与自己相似的飞鱼服,较一般女子高挑的身材束着宽边腰带更显得英气挺拔。她拿着工具仔仔细细地在血污之地一点点勘察,细腻美好的侧颜满是肃穆谨慎,一眼瞧上去雌雄莫辩。
足足两个时辰,杨清笳才收集了所有需要的证据,疲劳地拄着双腿想要站起。
这幅身体有低血糖的老毛病,即使杨清笳过来后尽力调整体质,但起身的瞬间还是不由得眩晕了一下。
“小心!”段惟一个箭步过去见她扶住。
杨清笳等发黑的视觉渐渐恢复,才发现自己正被人抱在怀里。
沉香的清苦味幽幽传来,连同着对方温热的手掌,让她感觉到了并不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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