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风殿之下、或者说沪海城地底,有一片复杂且广袤的暗河水脉,与长江滚滚东流不同,水脉发源位于灯塔正下方一股泉涌,形成了地下湖泊,漫溢而出的泉水朝着各处洞窟流出,形成复杂交织的水脉,朝各个方向张牙舞爪般延伸。
而在所有水脉的发源处,湖泊中央有一片叶舟漂浮在水面上,叶舟通体翠玉色泽,就好像一枚平浅的小酒盏,天城叟就在翠玉叶舟之上盘坐不动。
天城叟不重形骸之功,相貌年迈、苍颜鹤发,五绺银须下垂过胸,头上稀疏白发扎了一个小髻,闭目出神。座下翠玉叶舟纹丝不动,齐德仲仔细观瞧,发现叶舟底部与水面相隔数寸,竟是悬浮半空。
这才是真正的飞天之能!修行人所言飞天遁地,是指不借助外物,自身形神在天地间随意移行,是无需依凭的逍遥游。
跟烛风殿外众生意念驳杂潮涌不同,此地静谧安宁,地气滋长生发之机绵绵若存,既不会过分雀跃而至于狂暴,也不会因沉寂而缺乏活力。
这样的环境是最好的闭关之所了,虽说沪海城总体落座于龙脉地眼之上,可毕竟是尘俗城镇,闭关潜研、演练法术难免惊世骇俗,总归是有远避世俗人烟的环境更好,修行福地大多被称作洞府,有时也是相当形象的。
天城叟如今状态,显然是闭关入定,不可轻易惊扰打断,齐德仲面对这样情况也有些束手无策,只好找一个干燥地面坐下,收敛气息。
《黄庭十三剑》中,内景脾神部·常在摄魂停,最能安定心念神魂、把持元神定力。齐德仲见到天城叟,也难免生出磨练元神定力的心思,于是默运玄功。
清明虚静之中,元神照彻外界而不触动,这处地下湖泊与巨大洞窟恍如消散无踪,幽深绵长的龙脉地气在元神世间中,化作一条浩大无垠的九天星河,自天上垂落。
顺着星河灿烂望去,不断收摄星河光辉的另外一端,是伟岸耸立的高大神形。朦胧中,高大神形渐趋清晰,齐德仲仔细端详,那是天城叟青春鼎盛的形骸容貌,此时此刻竟然有顶天立地般高大。
天城叟的伟岸元神宛如天地间一尊神像,皓光遍照十方,元神世界中不以寻常五色看待事物,唯有光明与否。而在天城叟元神皓光之中,还有万千生灵安住栖身,齐德仲念头一起,便察觉了解,那正是沪海城内众生意念显像。
果然,天城叟修习元神众生观,他的元神已经被沪海城众生意念倒摄,彼此汇成一体、难分难解。
齐德仲有些犯难了,天城叟这样的状况,已经无法将两者分隔开来,天城叟的元神与众生意念就好像同处一幅画卷之中,不论将哪一方割舍而出,对画卷本身都是破损。
万一真这么做了,沪海城中黎民百姓还好说,他们大多没有元神显现的修为,大不了是有一段日子的精神萎靡、食欲不振,可天城叟元神必定大受损伤,经年修行很有可能毁于一旦。
如果单是要解决沪海城中众生意念翻涌之祸,当场斩杀天城叟形骸是最好不过,但是真的有人愿意这么做吗?更别提是否有难以预料的后果。
就在齐德仲沉思之际,周围几处洞窟也纷纷有人疾驰而至,其中也包括避风山人在内。
众人各自见面,本欲开口,但是抬头一看天城叟的状况,脸色都不约而同地凝重起来。
“齐散人。”避风山人走近齐德仲,以识念传音入元神:“你最先抵达,可察觉天城叟有何端倪?”
外感通明、御使自身识念,可与元神显现者无声交谈,这是齐德仲在养生谷时自悟到的,但如今也是第一次施展,思量了一番才回答道:
“天城叟之元神、沪海城万千生民意念、龙脉地气生发,三者相连难分,想要解决此患,只能从此三者下手。不妙、相当的不妙。”
避风山人脸色沉重,识念中回应道:“我等立足江南沪海,借助此地灵山秀水、修行福地,若动摇龙脉地气,莫说等同自毁道场,届时造成的天灾**,我等如何承担?”
“我等修行人持杀戒、勿为众生之害,也不可能对城中百姓下手,即便将城中百姓迁离,意念仍旧不散,反而徒使凶戾意气滋长。”齐德仲叹息道:“再说,沪海城百万之众,一时之间又能迁往何处?”
“难不成真要对天城叟下手?”避风山人担忧非常,“齐散人,此言仅你我知晓,此番破阵之人中,确有心怀不轨之人,欲谋害天城叟。”
“不识时务、自毁长城!”齐德仲冷笑一声,元神中也泛起一阵杀机,“我明白了,此人定然是哪一方势力暗中派遣而来,或者早已有暗伏退路,将天城叟这位高人拔除,然后投奔他处,好算计!”
“大不了拼着让天城叟前辈元神动摇,如今状况也不能继续下去!”避风山人更加明白,如今众人陆续破阵而入,当大家都来到此地,纷争就无可抑制了。
“此乃不得已之下策。”齐德仲说道:“龙脉地气、众生意念,此二者仍然有可图之机。”
避风山人反驳道:“龙脉地气焉能轻易移转,长江奔流千万年不息,龙脉地气格局已成,哪怕是地仙高人也不能逆反地气格局而行。”
确实,齐德仲心中也明白,但他并非完全没有办法,当初在进入养生谷中,他见识过寒空移转地气化出一条山中迷踪路径,他就知道,太华门中肯定有此玄妙道法。
若是能够让羽衣轻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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