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沁未做回应,安静了两三秒,忽而问:“阮小姐,能否和你继续聊一聊之前我们在游轮上并没有聊完的话题?”
阮舒愣了一愣,敛起神色:“我记不得了。不知蓝小姐具体指的是哪个话题?”
“你爱傅先生吗?”蓝沁声线平平,问得猝不及防。
“……”阮舒深深蹙眉,口吻十分不善,反诘,“蓝小姐为何好奇我和他之间的事?这算涉及个人**。麻烦给我一个我需要作答的理由。”
蓝沁很快给答案:“理由是,我想知道,我输你哪里。”
阮舒颇有些意外——她这是在间接地承认,她喜欢傅令元?可早前在游轮上,她所表现出的情感倾向,分明是陆少骢,不是么?
其实事后回想起来仔细琢磨,蓝沁当时表达的那番对陆少骢的爱慕之情,更像是刻意为了在她面前说而说,目的应该在于向她模模糊糊暗示她和傅令元以前存在暧昧。
事实上那也确实令她记起他们曾传过绯闻。
这点傅令元已经否认了,但是不给她明明白白地解释,以至于她至今都觉得他和蓝沁之间的关系古古怪怪的。
不过,眼下蓝沁说出这么句话,阮舒的直接感受反倒是:蓝沁对傅令元并非普通的男女纠葛。
大概是她沉默太久,蓝沁又开口了:“这个理由阮小姐不满意?还是,这个问题阮小姐没办法回答?”
阮舒眼神复杂地睇她:“蓝小姐,或许你应该坦白点,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为什么你认为我不坦白?”蓝沁淡淡地笑了一下,“我问的就是我想知道的。想知道你爱不爱他。想知道你对他的感情有多少。想知道……到底……值不值得……”
最后几个字,她的音量略低,蕴了嘲弄,且情绪很低沉似的。
阮舒抿直唇线,少顷,淡声回绝:“这是我和他两个人的事。”
“这不是你和他两个人的事。”蓝沁蓦地沉声,情绪又起伏起来,有股子隐忍不住的愤慨。
“为什么不是我和他两个人的事?”阮舒有点生气,莫名其妙地看她。
车内的光线不甚明亮,车外的路灯一阵阵地晃过投下斑驳,她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捏紧,紧得骨节有些发白,手背上有青筋的脉络浮现,手指格外地瘦长,几乎看不见肉。
已经夏初了,她却还穿着件不合时宜的毛线高领衫,领子到头,折叠而下。脖颈貌似也异常修瘦,即便被高高的领子包裹着,也隐约可见和领子之间留有缝隙。
再往上,她的皮肤特别白,原本从剧组过来的妆没有怎么卸,很浓,偏古风的那种,腮红略重,唇色朱红。然即便如此,还是给人一种气色和精神都不好的感觉。
之前没有心思仔细观察她,现在近距离地认真一打量,阮舒眉头直皱,怀疑她是不是打了瘦脸针,或者近期做过微整型,否则怎么好像样貌发生了变化?减肥也不至于减得都脱了形。
蓝沁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许久不再说话,似在平复自己的心绪。
可从阮舒的角度,分明看到她的手指越捏越紧,侧脸线条亦完全是绷的,目光笔直地平视前方的道路,但眼神分明一点儿不像在正常开车,反倒像前方挡了什么牛鬼蛇神般,她卯足了劲儿,坚定不移地要碾压过去,碾平一切,一了百了。
不对劲啊,很不对劲啊。
这样子哪里是在平复心绪?分明是将心绪越酿越高了。
连同车速都在急剧地飙升,极速奔跑在半夜没有什么人的马路上。
“你干什么?!”阮舒整颗心警惕地高高吊起,试了试车门锁,发现完全被锁死。
蓝沁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她说话,或者说是根本不搭理她,自顾自地继续加足马力。
疯了!她是疯了吗?!
阮舒死死地抓住上方的手把,感觉整辆车简直就是在飞。问题是她还弄不明白蓝沁为什么突然这样?!
出来陆宅前她还特意考虑过坐她的车子安全不安全。结果有什么用?再谨慎都预料不到她莫名其妙的情绪变化!
前方的路口迎面而来就是一辆打着大灯的卡车。
可蓝沁依旧丝毫没有减速的打算,甚至连方向都不偏不离。
眼瞧着距离卡车越来越近,阮舒瞳仁皱缩,心脏仿佛都在一瞬间停止跳动——她这是……要带着她一起去死……?
……
另一边,工厂的大门在陆少骢的吼叫声中突然打开。
是泰国人的手下跑进来,携带着外面一阵喧闹,嘈杂纷乱,乒乒乓乓,犹如雷鸣。
傅令元趴在地上,先听到一阵不太明白的泰语,然后才听见那位中国买办在重复着什么“警察来了”。
警察来了……?
傅令元于昏昏沉沉中凛起眉峰。
那边焦洋听言十分地激动,不断地在地上折腾。
那位中国买办似也霎时顾不及他们了,和泰国佬在商量着什么要赶紧从后门逃跑。
傅令元握紧掌心,空了手之后记起,先前第一次被打倒在地时,他已经趁机将其丢到角落里去。
陆少骢从旁边爬过来,不住地叫唤他“阿元哥”。
傅令元感觉他的声音有点遥远,可是脑子里非常地清醒——不对的……不对的……不会是警察……不可能是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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