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顿时变得稀薄起来。
冷凝的空气里流动的是压抑地怒意,不仅是陆嫣然被他放浪的言语所羞怒的,还有另外一股奇异的怒意,压制着陆嫣然的怒意。
陆嫣然坐着,被这股怒气笼罩,连带着呼吸都有些急促不安,心脏七上八下地乱跳,她抬手呷了口冷掉的茶,味苦而艰涩,入喉处刺激的喉咙和胃都凉,凉地可以逼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她在心底长吁口气,半垂眼眸,嘴角依然微扬,恬淡不惊不惧。
门口景路端了桌子敲门,蒋连城冷哼,唤了景路把粥拿进来,待景路把粥放在陆嫣然桌上时,蒋连城状似无趣地开口道:“陆小姐何必这么刻板,既然谈判,自然不会有见血的事,先喝粥填肚子吧。”
他语气虽淡漠,但却是绝对的,得到暂时安全的陆嫣然,低头安静地喝着粥,时不时瞄两眼蒋连城。
蒋连城雷打不动的姿态,好似刚刚暗隐的怒只是昙花一现或又未曾发生过,他半垂着眼,坐姿懒懒洋洋,不成体统的,拿着汤匙的手轻佻地搅弄着他自己碗里的粥。
精神分裂!陆嫣然默默形容,两人手里各有一碗粥,都持着食不言的习惯,喝的各有心思。
喝了粥,陆嫣然恢复了些精神,心思也稍微亮了些,蒋连城依旧懒懒惫惫,高深莫测,景路得了示意,端着空碗出了门。
房间里没有第三人,陆嫣然又开始如坐针毡,她猜摸不出蒋连城的心思,可真的不想和一个阴晴不定的浪荡子弟共处一室,无奈身在屋檐下,只能干坐着,等他先说。
“陆小姐,口才不错。”尖牙俐齿的,恨不得拔了----
陆嫣然放下茶杯,不可置否,学着他的语气,不甘落后:“彼此彼此。此次我父亲被蒋二爷所俘,不知蒋二爷为何不找军内的几位将军商谈偏偏找我这妇人呢?”
蒋连城瞳孔一缩,不知陆嫣然哪个词又惹怒了他,瞪着陆嫣然,漆黑如潭的眸光执着热切,烫的陆嫣然无所遁形,她听他冠冕堂皇地回她:“素闻陆小姐在江南一带才容兼具,一心想要见上一面,结果还真是出乎意料-----”
陆嫣然挑了下眉毛。
他眼带嘲弄地看着她,“陆小姐还没嫁过去就迫不及待给自己冠上妇人,还真是不知廉耻----”
陆嫣然脸色一僵,连带语气也冷下来,语带讽刺地说:“我也久闻蒋二爷与夫人恩爱有佳,琴瑟和鸣,看来传言果真不可信。”
这是陆嫣然从蒋连城进来后第一次认真正视蒋连城,肤色不像是常年在军营浸染出来的古铜色,反而是一种健康的白皙,一双眼狭长神秘,看你的时候,你会觉得他的眼里,只有你,此时微微眯着,有点隽魅,还有点无辜,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与刚刚刻意发出的暴戾是截然不同的,也和他精致的唇吐出的恶意是不相符的,而久在战场的缘故,浑身散发着喋血的深硬和横霸,一袭墨蓝军装更是显得身形线条流畅笔直,嘴角却微微上扬,如一幅黑白山水画上多了几笔浓艳的色彩,放浪不羁以及……危险,这让陆嫣然想起父亲前几年寿辰时,一位将军赠予的黑豹,只要轻轻一跃就能撕裂猎物的喉咙,优雅迷人,不敢靠近。
唇色微微泛白,许是没休息好,皱了一层薄薄的皮,唇周冒出的青色胡渣,偏偏让这优雅冷冽中渗出几分颓废的性感、狂野的诱惑。
这是一个充满危险的男人,传闻里说手段雷厉风行狠辣,留洋归来后娶了赵府孙小姐赵如蔓,换的少督军之位,未多久,又夺了兄长蒋逸楠的指挥权,逐步蚕食延平军的大权,只不过两年,便已将整个延平军控制在手下,而这次撕毁停战协议,来势汹汹,这样的男人,野心太大。
恕她脑笨,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要找她一个闺阁小姐来换人。
父亲仍在他手上,自己只身前来,而对方的条件一直左右言它,又没在明面上,陆嫣然只能先做沉默,确定了这个男人的目的,外界又传他极好色,但不知怎么,陆嫣然就是不信,因为这双眼还是这身气息。
双方都静默着。
最终,还是陆嫣然败下阵来来,她切入此次来的主题:“不知蒋二爷到底想要什么?”她可不认为他前面说的想要她是真话。
蒋连城神情倦倦的,目光落在陆嫣然的脸上,静静地注视着。他想起尹晴柔的信函,再次认真地端详着陆嫣然:面颊饱满圆润,肤色不知是累的还是紧张的稍显苍白,孱弱又单薄,又故装镇定从容,却不知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已经出卖了她内心里的紧张不安,这样子的姿态,更衬得整个人楚楚可怜。
蒋连城嗤笑了声,移开视线。
外头天已大亮,深秋的风,已刺骨的凉,冷漠地拍打着没关严紧的木窗,咯吱咯吱摇曳,时有从缝隙间钻进来,俯在面上,薄晰的寒冷。
蒋连城端过那杯凉掉的茶,顺着她喝过的痕迹,同样饮了一口,茶水已凉透,所过舌尖,喉咙,胃,匀了冷冷的寒意又蕴着她身上浅浅的花香,冻住了五脏六腑,他只是觉得冷,觉得寒冬已来,冰雪降至,暗香浮幽。
是了,快入冬了……
他拍拍手耸耸肩站起,将手中的茶几往桌上放去,却因放错了位,茶几眨眼间落了地,好在地上是泥土,只是碎了一个缺口,茶倒是翻的彻底,打湿了一圈的土地,印痕泥泞。
白色的碎瓷上,残留着茶水,散发着尖锐的水光,反射着陆嫣然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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