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阳却一点也不想笑,因为她感觉已经听出许念和话里的悲凉。
一个成熟男人不得已才在别人面前隐晦地表达出来的悲凉。或许是因为他此时醉着酒,如果此时他清醒,他应该不会将自己最弱的一面表现在人前。特别是像陌阳这样只见过几次面的浅交。
看来,他是真的很伤心。
或者换一个角度来看。他已经早就把她当做是好朋友了吧。
可以交托一切的朋友。
半天才等来一辆出租车。
陌阳上车之后并没有立刻叫司机开车,而是降下车窗,对站在人行道上的许念和说道:“你快回去吧,喝醉了酒就不要在路上。注意安全。”
许念和看着陌阳那张脸,忽然有点想笑。
她半靠在车窗上,那张脸在他这个角度看并不能完全看清,只能看到半张脸,另外一半的脸隐在夜色之中。可能是因为累着了,她的脸上有一丝丝的倦色,鼻尖有点红,那双眼睛却还是跟平常一样亮晶晶的,像夜里的星星。其实陌阳并非是那种十分惊艳的美丽,只是五官端正,对称的美丽,尤其是一双眼睛。那双眼睛乍一看只是觉得很平凡,但是却成为她那张耐看的脸上最好看最完美最吸引人的地方。
许念和笑着说:“你一个女孩子才应该快点回家,倒还没见过一个女孩子家家这样关心一个男人的安危。这明显就是对我的不自信。”
嗯,逾矩了。
陌阳不好意思眯起眼睛地笑笑。
“再见。”陌阳将车窗升起来前喃喃道。
许念和笑意更浓:“晚安。”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陌阳看着后视镜里许念和变得越来越小的身影,突然心里升起一种怪怪的感觉。
像是因为好奇走进一个被浓雾弥漫森林,最后却迷失在其中,走不出来了。难道这就是好奇害死猫的典例吗?
“姑娘,又见到你了。不是跟男朋友回家了吗?怎么又出来了?有急事?”
陌阳这才发现,出租车司机就是刚刚送他们到许念和家楼下的那个阿姨。
“不是。”
阿姨点了点头:“难道是家里人不给你在男朋友家留宿?没想到现在的人还这么封建呐。”
陌阳囧,有点手忙脚乱:“不是,阿姨。他不是我男朋友。”
阿姨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抱歉啊,刚刚好像就问过你了,我忘记你刚刚说过你们不是情侣,不过我看你们挺亲密的。我拉过两三个客人之后就不怎么记得你刚刚跟我说了什么。呵呵。而且这大晚上的,实在是月黑风高让人浮想联翩呐。”
陌阳继续尴尬。
阿姨静了一会儿又说:“姑娘,没想到你这么难追呐……”
陌阳:“……”
阿姨似乎感觉陌阳没有再跟她聊天的**,就打开了电台。
深夜时分的电台正在做音乐节目,此时正在播一首粤语老歌。陌阳之前跟父母在香港住过一段时间,会说一些粤语,听着这熟悉的声线,应该是beyond的,就是不记得是哪一首歌。
一首歌播到结尾处,电台dj才慢慢开始谈论这首粤语歌,说到beyond乐队的经历。dj是一个男声,声线很特别,沉沉的,伴着一点小沙哑。有点像刚刚许念和笑起来说话时的声音。
陌阳笑了。
可笑完之后,她却有点手足无措了。就像刚刚回答司机阿姨的问题时的手足无措。冷静地想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陌阳好似遇到许念和的问题多数都会手足无措。
并不是扭捏和尴尬。而是生怕出一丝的错。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就像回到了以前读书的时候,怕回答老师点名回答的问题,台下甚至身边有这么多观众,怕回答的答案是错的。怕大家,怕老师会失望,更怕自己会对自己失望。
她感觉自己的心湿漉漉的,窗外的夜景跟来时没有多大的区别,只是夜更深了,更安静了。电台还一直播放着不同的粤语歌,新的老的,最后再拌上几近完美的dj男声,整个夜晚变了一个样子。
“试问我如何决绝当你想行前一寸,爱下去又发现你站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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