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是皇上和哀家的至亲和最信得过的人。宁王叔,宗亲中还要靠您的威望支持;继远,你年轻力壮有的是出力立功的机会,你们都回去好好做事吧。”
又是电闪雷霆又是和风细雨,说得老少两人满脸通红浑身冒汗,一句抗声争辩的话也没有,唯唯诺诺,倒退着走了出去。
大帐里的烛台上儿臂粗的白蜡快要燃尽,火苗倏忽跳动,七八个身穿白裙的宫女鱼贯而入,换上了新蜡。灵床边上的皇子皇女们都哭得泪干声竭筋疲力尽,只呆呆地枯坐在那里。十四岁的齐国公主和十一岁的恒王隆庆还能保持着挺直的姿势;八岁的吴国公主长寿女,五岁的越国公主延寿女两人肩靠着肩相互支撑,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四岁的郑王隆祐已经在地毡上蜷成一小坨睡着了,眼角和嘴边挂着眼泪和口水。
燕燕对齐国道:“你们都累了,去休息吧,出去叫嬷嬷来把高七抱走。”
齐国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刚才萧继远当着弟妹出丑,她很想好好表现挽回些面子,强打着精神道:
“母后,弟弟妹妹们年纪小,让他们去歇着,今天第一夜,我在这里给父皇守灵。”
燕燕慈和地笑了:“你也去吧。你是大人了,明天开始要打起精神。大丧礼仪中你就是内外命妇的领班,有好多事情要做呢。这里有我和皇上还有大臣们,这第一夜母后和皇帝守着。”
等皇子皇女们走了,萧燕燕转过脸来对仍然跪在灵床旁边的两位辅政大臣说道:
“两位爱卿也都起来吧,商量事情要紧。”
耶律斜轸和韩德让站起身,面对太后和新帝躬腰施礼。他们被宣布为辅命大臣之后还没有来得及行履新的礼仪。
斜轸哽咽道:“臣何德何能蒙大行皇上托以辅政重任,臣诚惶诚恐,怕担不起这副重担,请皇后另委贤能。”
韩德让也道:“大行皇上重托令臣感激涕零。但臣出身卑微,又是汉臣,恐不能孚众,何以克当如此重任。请皇后另选国族贤能,方能不误大事。”
萧燕燕手握着不停拭泪的丝帕,蹙着眉头摇了摇:
“罢了,别说这些没有用的客套了。皇上抛下我们孤儿寡母撒手走了,哀家再逞强也是个宫中妇人,梁王才只有十三岁。二位忍心推脱吗?都坐下说话吧。”
灵床上大行皇帝静静地躺着,好像睡着了一样。新换的蜡烛照得帐中晃如白昼,地上的毡毯覆盖了白纱,一片肃穆之色。太后拉着小皇帝在灵床旁边的毡毯上并排席地坐下,宫女和太监们按照吩咐抬来了一张宽大的矮几,在上面摆了八样素点,每人面前又放上一盅热气腾腾的参汤。
“忙了一晚,皇帝水米没进,二位爱卿也都饿着肚子吧。来,喝口参汤,吃几块点心,今晚还有好多事情呢。”
耶律斜轸和韩德让遵命在对面跪坐下来。
耶律斜轸感到又饿又渴,上午开始就一直在帐外等候消息,水都没有顾上喝一口,早都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可是还不能顾着自己的肚子,他双手扶地,俯身说道:
“皇后这样说,臣只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了。”
韩德让也同样行礼道:
“既如此,臣只有听凭驱遣,尽效犬马之劳,以死报答大行皇上和两宫帝后的知遇之恩。”
萧燕燕听到两位说得郑重,莫名地就悲从中来,捂着嘴哽咽道:
“你们的忠心哀家知道,快起来。皇帝,你也拜过两位辅政。”
又困又乏面色更加苍白的耶律隆绪也像两位大臣那样俯身向对面施礼道:
“拜托二位辅政了。”
见礼完毕,四个人都放松了身体,略为活动,坐得让自己舒适一些。燕燕拿起一块杏仁酥饼递给儿子。小皇帝早就饿极了,接过点心小口地吃了,燕燕看着他吃完,又端起参汤递了过去。两位大臣各自端起碗盅一饮而尽。萧燕燕只抿了一口参汤,接着就开门见山地说道:
“你们都看见了,连吴王和继远这种人都不安分,更不要说外面的其他人了。我说那番话是为了压一压他们的燥气。其实他们说的不错,现在真的是主幼国疑危机重重。虽说过去大行皇帝常常不理事,这副担子也是我挑着。但毕竟他是皇帝,有他没他大不一样。现在朝廷内外那些牛鬼蛇神都会以为时机到了想要跳出来。哀家第一个担心,就是军队和南面的战事。耶律斜轸,你是北枢密,你以为赵光义那贼要是知道了这边的情形会怎样反应?各地军队能不能稳住,吴王、继远这些人怎么蹦跶都不怕,只要军队不乱,谁也掀不起大浪。”
耶律斜轸刚才一通逊让,其实心里对担任辅政早就有着非我其谁的自信。大辽朝廷有很多职位都可以称为宰相,但是北枢密手握兵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最有实权的真宰相。他出身迭剌族六院部,是一帐三房之外的远枝皇族。这仅在其次,更重要的是他深得萧燕燕的信任。太后把自己的侄女嫁给了他,并将北枢密院的大权相托,一向视他为最倚重的心腹亲信。他知道,对于如今内外焦虑的朝廷来说,自己所管的军事和军队是首当其冲的重中之重,这些他都成竹在胸,于是侃侃而谈道:
“鸳鸯泊有十万军队集结,又有耶律休哥在南京,皇后不必担忧。高梁河大败之后,宋贼再不敢入侵,这两年都是我军打过境去作战。现在虽然国丧,但是只要我军不出击,宋贼绝不敢踏进大辽一步。据收到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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