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赵盛林的协议签订后,招娣结束了这次短暂的城市生活和老爷子一起赶回人字沟。
从香河县到平垣镇的公交车上,乘客很多,老爷子带着招娣坐在了比较靠后的座位上,一路沉默不语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招娣多次寻找话题试图打破沉默,老爷子却一直没什么回应。招娣这一天早上起得太早,随后又是摆摊、买早点、收摊、签协议,忙忙碌碌就没消停,看老爷子不想说话她也就沉默下来,渐渐地困意上来不知不觉间靠在老爷子的肩头睡着了。
睡着的招娣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好事,稚嫩的脸庞上带着甜蜜的笑容。老爷子看着招娣睡着的样子,不由陷入了沉思。
今天一天的经历对于老爷子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冲击。本来老爷子进城时心里全是对招娣的担心,他是急急忙忙来解救招娣的。可是没想到招娣虽然干的活挺累却并不需要救援。老爷子对招娣还是比较关心的,所以招娣的改变在村里时他就已经有所察觉,只是在村里时没有什么事情感觉也就不是那么明显。可是今天看见和李雪燕争吵时招娣的伶牙俐齿,和赵盛林签协议时招娣的精明强干,再想想从前总是笑的没心没肺的招娣,不管谁吩咐都高高兴兴去干的招娣,被人苛待也毫不在乎的招娣,这巨大的改变已经达到了让人无法忽视的地步。可是是什么事情改变了招娣呢?从前的招娣爷爷总是觉得有点傻,经常担心她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可是现在的招娣现在的招娣不好吗?爷爷暗自在心中思量,这样敢想敢做、自信聪慧的招娣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孙女的样子吗?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呢?
招娣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平垣镇,下车后活动一下身体,背起自己的背包和爷爷一起走向人字沟。
六月的天气,又正是中午时分,真真是骄阳似火。只一会儿的功夫,招娣就走出了一身汗,可是让招娣感觉难受的不是热而是老爷子探究的目光。终于招娣受不了了,叹口气无奈的看着老爷子“爷爷,你有什么话就说,可别这么一直看着我了,看的我心里直发毛!”说着招娣摸摸自己的胳膊做出一副发毛害怕的样子。老爷子看着招娣搞怪的样子“呵呵”直笑“招娣,你有没有觉得你整个人变化很大?”“爷爷,我就知道你会问我这个。在回答你这个问题前,我想问问爷爷,您觉得我应该改变吗?”招娣停下脚步含笑看着老爷子“爷爷喜欢现在的我,还是喜欢以前的我?”。老爷子端详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孙女:小姑娘漂亮还在其次关键是整个人精精神神,由内到外透出一股坚定、自信的气质,给人的感觉是可信的。以前的招娣呢?虽然勤劳善良,但是唯唯诺诺,毫无主见总让人有一种怒其不争的感觉,给人的感觉是可怜可恨的。想到这里老爷子露出会心的笑容“爷爷当然喜欢现在的你!以前的你总是让人担心!可是,爷爷想知道是什么让你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招娣笑笑转身继续往前走“爷爷,你知道吗?我听见妈妈和张婶商量想让我辍学去打工,只供弟弟上学。我还知道张婶想把我介绍给城里找不到老婆的残疾人,好捞取好处费。”说道这里招娣沉默了一会“爷爷,我想,我不想嫁给什么残疾人,我不想像木偶一样被别人牵着走,我想让自己的生活过得好一点!”。老爷子看着招娣的背影,明明是个小姑娘,背影却透出一股沧桑的感觉,心里一酸的同时又冒出一股火气“你妈竟然想让你辍学?张胖子竟然想把你介绍给什么残疾人?哼!有我在,我看谁敢!”老爷子气呼呼的说着,又埋怨招娣“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个傻孩子,我还说你变厉害了,怎么还是这么不吭不哈的!你别怕,有爷爷在我看谁敢欺负你!”招娣听了开心的笑起来,搂住老爷子的胳膊说道“爷爷,你最好了!家里只有你跟我最亲了!我将来一定好好孝顺你!”。
说实话招娣重生以来,由于前世的种种遭遇对家里人是有一些芥蒂的。毕竟前世自己一步步迈入火坑并没有人拉自己一把,所以她心里隐隐的排斥着家人。不过这段时间通过爷爷的言行举止,她知道起码爷爷是真心关心自己的,前世的自己脑子一根筋一味听刘春花的,又怎么能怪别人呢。
老爷子忽然想起张胖子早餐摊被查封的事,脸色不由一沉“招娣,张胖子的事是你做的吗?”招娣毫不畏惧地迎上老爷子威严的目光,平静地说道“是,是我做的。爷爷,你知道张胖子是怎么发财的吗?早餐摊的盈利只是她收入的很少一部分,这些年她总是把村里的好姑娘介绍给城里找不到老婆的残疾人,越是好姑娘介绍的人越差,还从中榨取大量好处费。城里人本来就看不起农村人,张胖子从中榨取的钱财又被算在了那些姑娘头上,你知道那些姑娘的日子过得有多难吗?她们中许多人在婆家的日子还不如佣人。”想起自己曾经在王家活的日子,招娣的声音都不由带上了一丝颤抖,“我不仅在工商局、卫生局举报了张胖子,我还到公安局举报了张胖子的行为,只是不知道最终会怎么处理。”老爷子望着眼前的招娣,犹豫半天叹了口气“招娣,爷爷不希望你被人欺负,可是也不希望你欺负别人。爷爷,希望你能坦坦荡荡地做人做事!”。招娣重重的点点头“爷爷,你放心,我做什么事都绝对会对的起自己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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