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篇
月色撩人
经过数番扰攘,老洪毫无悬念地成为了新一任镇长,洪镇长。
按理说,有人欢喜有人愁,作为失败者的阿笑爸脸上一定会很难看,但他的反应竟出奇地平和,非但没有暴跳如雷或伤心沮丧,还亲自到洪镇长家里恭贺,据说喝得兴起之余他还在宴会上即庆表演《扭秧歌》,其“冻 ”人心魄的舞姿让满场宾客绝倒。
可惜父亲没有回来赴宴,只让母亲送了份贺礼恭贺老洪当选,否则我肯定可以大开眼界,欣赏到一个圆辘辘的物体是如何“扭”出这种腰肢舞的!
阿笑爸的大肚皮可以“扭”出精彩还不算奇怪,我奇怪的是王薇薇的帮助为何起不到应该有的作用。从我的理解角度来说,无论老洪的胜算有多高,只要王薇薇肯出力,阿笑爸绝对能轻易拿下镇长一职的。
所谓投票选举看似公平,实际上很容易暗箱操作选举结果。没错投票由老百姓自己决定,得票率也会公开,但点票环节却在镇府内进行,过程并不完全透明。负责点票的也只是基层的几只小狗小猫,只要王薇薇通过人际关係网从上层式们还不一叶知秋,闻风而动?玩玩偷樑换柱的把戏并不困难,捅穿了也不虞因触犯国家《选举法》而有坐牢的危险,反正这种小圈子的地方选举根本就是非正式的行动,甚至没有向市政府提交正式文书彙报,上面也不太在意小地方的选举过程,他们只需要审批结果。
我又开始怀疑王薇薇会不会在审批时才施展影响能力,但老洪的委任书很快就下达了,名正言顺地成为新一任镇长。
那幺指导员打算贱买土地的计画岂非落空了?我想不通,因为那不是我有能力去关心和理会的事情,与其关心大人们複杂的利益纷争,我更关心今年的秋江水漫。
江水每年都氾滥两回,首次氾滥比较準时,集中在端午节期间,俗称“龙舟水”;第二次氾滥会在夏秋交际,但要视乎上游的雨季情况,时间不定,龙舟竞赛那天的江水异常混浊,看样子秋讯也即将来临了。
因为有河堤抵挡,江水氾滥不会对小镇造成太大威胁,反而给镇中的小孩子们带来无穷乐趣。水涨会将堤外的土地全部淹没,那些半浸在水中的树木或电杆柱便成了好玩的游戏场,爬上去,纵身下跃,“叭”一声水花四溅,简直是现成的跳水训练场。没有危险,因为这些杂物缓冲令近岸水速变得非常平缓,跟池塘差不多,滔滔急流都集中在江中心,不游开去就没事了,所以大人们也不理会。
小川每年这时候都非常牛气,因为他爬得最高跳得最狠,每回比赛皆是无冕冠军,可惜自从他的“小jī_jī”变成“大jī_jī”后就没有玩这童真游戏了,现在的风头人物是大饭桶!
“小轩,今年比赛输了的话请吃雪糕怎样?”大饭桶摩拳擦掌地提议。
他就是欺负我畏高,每次比赛成绩皆垫底,自从小川“退役”后他已经横施纣楚地从我嘴边掠劫了无数个雪糕。
“不行,我今个月的零用钱花光了。”我马上掐灭他野心。父亲即将生日,我想将零用钱存起来给他买份礼物。
母亲也有给父亲的礼物,但不用买,自己做的,一颗颗用盐腌得乾枯瘦小的橄榄。父亲气血太旺,容易上火,咽喉肿痛时只要将盐橄榄拿两颗泡水喝,很快就能清热消炎。
夏未秋初是橄榄成熟的季节。
“鸡公仔,尾弯弯,站那在那屋背睇春耕。禾田十亩,今次丰收,鸡公仔你话有几多担?放满穀仓令我笑眯眼!”
母亲一边唱着,一连用竹杆攀摘橄榄。
山上有很多橄榄树,不知是何人栽种,也乏人管理,自生自灭之余却高大茂盛,绿荫如云,硕果累累。
自从父亲的那通电话后,母亲略嫌苍白的脸色添了几分光彩,漏过橄榄叶的斑驳阳光投射在她脸上,泛起一层轻渺的柔雾,仿佛间她又回到了青春亮丽的少女时代。
“小轩,还记得唱《鸡公仔》吗?”母亲停下歌声,回过头来笑问。
我很久没见她这幺快乐过了。
经过鼓舞事件后,我与母亲的关係亲厚了许多。说到底我俩都是依藏在父亲羽翼下生活的一对可怜人,本就应该守望一致,互爱互依。
“当然记得!”小时候我常在这歌声中安然入眠。
山林间,橄榄树下,我俩一边打着果实,一边同声哼唱那远古流传的歌谣:
鸡公仔,尾弯弯,站在那屋背最得闲。婆婆又去,涌里洗衫,秋收过后我人未閑,带我家水牛去山涧……。
阳光下,青橄榄落满草地,一种嫩翠中透着微棕的颜色,橄榄绿色,指导员身上的颜色。
龙舟比赛翌日后指导员就离开小镇回部队了,没有向我告别。但这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大家见面时也不知如何相对,说到底我还是他道德心理上的一个阴影,只能待时间将它慢慢抚淡。
我的心理阴影呢?校花红豆!
“你来这儿做什幺?”我皱皱眉,问坐在我家门前的红豆。如果因为江中小川的热情相拥而跑来闹事未免太小题大做了,还闹到家门前,她到底知不知道个“羞”字怎样写啊?
“你那天跟小川说了些什幺话?他两天都没找过我了!”红豆语气不善。
我跟小川说的话有需要告诉她吧?无聊!
“他不找你,你可以去找他啊?学校找不着就打电话到他家里翻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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