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倚在门口,从台架左侧的小屉里拿出一个创口贴,待刘焱将东西铿铿锵锵的放在角落,他这才乖巧的走到她身边,捉着她的食指,轻轻的吹了下,将创口贴贴下去。
他很有成就感,喜不自禁的仰头看着她。
刘一请了一天假,有附近的小过来和他一起做功课,两个小人儿坐在高高的板凳上,优哉游哉的摆着腿,一遍一遍的复习着今晨的课文。
“动物王国要开大会,老虎让狗熊通知大家。狗熊用喇叭大声喊:‘大家注意,动物王国要开大会,请你们都参加!’一连说了十遍”
厨房的排骨汤又鲜又美,他们的声音透过窗户剔透的穿了过来,刘焱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些reads;。
“嘭”的一声,客厅的铁门被推开,声音脆响暴戾,两个读书的孩子面面相觑的停了下来。
刘一比较镇定,他朝着小姑娘嘘了一声,继续听见外面的动静。
刘政刚从酒席上下来,打了个饱嗝,透着腐臭的酒味,他拍了拍发福的肚子,扫了一下,重重的踢了下厨房的落地门。
刘焱面无表情的端着两碗热汤走进刘一的房间,将瓷碗搁在两本书之间,刘一生来就白,是一种不健康的苍白,刘焱摸了摸他的脑袋,叮嘱小同学,说,“好好看着一一。”
小女孩点了点脑袋。
刘焱把房门带紧,跟着跌跌撞撞的刘政去到自己房间,她倚在门沿,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翻箱倒柜,枕头、被褥、床头柜、箱子、垃圾袋、书桌、抽屉刘焱嘴角一丝苦笑,看见他搬离的床脚,果然,一层红色的毛爷爷的跌落在地上。
他迷迷糊糊的要将现金揣进内衬兜里,脚下一个趔趄滑到在地上,脑袋在墙上撞得一声响,些微厚叠的钞票洒满了整个房间。
刘焱将房门带上,将头顶的节能灯开了,低着头将地上的钱一张张捡起来。
刘政壮实,年轻的时候还俊秀,现在老气横秋,刘焱从来不去看他的眼睛,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
刘政从地上跌跌撞撞爬了起来,捂着脑袋呜咽了好几声,啐了口,骂了句“狗娘养的”。
刘焱不搭理他,他的力气大,生硬的拖拽着刘焱手中的钞票,刘焱一连喊了好几声爸爸他都无动于衷,他手间的赘肉伴着地心引力以及生发的蛮力稍稍一滞,杂乱的支票就乖乖的躺在他的手心。
底下有喇叭声,急躁的连续几下,有些不耐烦。
他低头还要拣钱,刘焱红了眼眶,她看着眼前卑懦的弯腰的惘讷的中年男人,下拉着嘴角,轻声说,“刘一昨天又摔倒了,得去看医生。”
那人恍若未闻,过了半晌,他才浑浊着酒味模糊不清的抱怨,“他活不久的看看看!看什么病!多少钱不能被他霍霍光尽。”
刘一正喝着热乎乎的汤水,突然听见隔壁再次哐当的金属声,震的汤水都有波纹。
刘政看见刘焱捡起地上的铁棍,他倒是不怕,只是不可置信的狼狈笑笑,吊儿郎当的靠着脱落灰尘的墙壁,震的呼啦啦下雪一样掉下来。
“我今儿个不动,你要是把我砸死了,这些钱就都是你的。”
他笑笑,“不瞒你说,死了还享清闲。”
刘焱将铁棒放进柜子里,声音清浅,仿佛方才暴躁失控的不是自己,“医生说刘一的身体正在好转,调养好的话,以后说不定。”
“他还指不定是那狗娘养的和谁的杂种,我为什么要养他?”
“他是你儿子,许艳说过让你带他验验就知道了,”她依旧平淡,“你不敢而已。”
刘政一时怔住,底下的喇叭声又烦躁起来,他摆摆手妥协,“钱钱钱,一天到晚不就是个钱钱钱,你有能耐出去赚个一毛半分回来。”
刘焱嗫嚅了下嘴角,扯过几张百元大钞,然后看着他跌跌撞撞的下楼,楼下的女人骂骂咧咧了几句,看见他手里捧着钞票,便打开车门放他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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