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衫男子带着薄欢绕过曲廊轩宇,不是到正院,竟是到薄府最偏东边的梅园。
薄家人是出了名的暴发户,满身铜臭,根本没人懂得附庸风雅,赏雪赏梅。花大钱弄这么一座美不胜收的园子,种满梅树,便是用来宴请贵宾的。
彼时,梅花开得正盛,花瓣随着飘雪一起摇曳落地。
淡雅的梅香,飘满整个院子,沁人心脾。
薄欢垂首,默不作声地跟在蓝衫男子身后,只是不大安分的双眸以余光四处瞟看,扫过一路纷扬的梅花瓣,看这路径,看来他是要带自己到梅园的那个八角亭台去。
八角亭台是延伸进湖中心的,亭台与岸边以汉白玉拱桥相牵,于岸边搭建高门。
很是费了一番心思。
“薄欢?”
当薄欢随着蓝衫男子走到高门处,一个尖锐的叫声带着不可置信传了过来,“你怎么来这里?”
薄欢抬头,对上了杨氏不善的三角眼,站在她身边的薄清屏也是皱着眉,一脸无法理解地瞪着她。
一边,还有好几个薄家女儿,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脸上皆不约而同地携上几许失落和不甘。
想来,薄家敲打的靠女儿攀附权贵的算盘不怎么如意啊。
站在杨氏左边的刘婆子倒是个眼尖的,灰蒙蒙的眼珠子转了转,盯着蓝衣男子打量了一下,最先认出领着薄欢来的男子是贵人身边的人,当下按捺下住心底的讶异,皱巴巴的脸堆上讨好的笑迎上去:“欢小姐怎么到这儿来了?这可是三爷的意思?”
老祖宗一直视这小蹄子为祸水妖孽,她是老祖宗的心腹,自然明白老祖宗是绝对不可能让这小蹄子过来这儿的。
二爷又远在邙临,算来算去,就只剩下三爷能做得了这个主了。
难道是三爷见府里诸位小姐皆入不了那位贵人的眼,索性孤注一掷,打起这小蹄子的主意来了?虽然这小蹄子长得的确比其他小姐好看许多,可老祖宗认为此女精于算计,又看似是个忘恩负义的,将来若得富贵,只怕是不会记得薄府多年的哺养大恩的。
她想得理所当然,倒将薄府这些年来如何苛待薄欢姐弟二人的,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未待薄欢回复,蓝衫男子双手环胸,勾唇一笑,道:“什么三爷四爷的?是我们主人要见薄小姐。”
他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却仿佛凭空劈开的炸雷,惊得薄府众人皆脸色大变。
刘婆子怔了。
杨氏惊了。
薄清屏则怒了。
薄清屏一时怒火冲脑,大步走到薄欢的面前,阴里怪气道:“哟,我说你怎么那么大方呢,轻轻松松便说要与顾大哥解除婚约,敢情是攀上更好的主儿了啊?先前还哭哭啼啼的抱着顾大哥说舍不得他,说什么除了仰仗他已别无出路,怎的这会儿就不再舍不得了呢?想来,别的更好出路已经找到了吧?我真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薄欢笑了笑,道:“三姐对阿欢发这么大的火,是为了什么?莫不是替顾大哥感到不值吧?可先前你不是还央求着我让我把顾大哥让给你?我与他解除婚约,于你而言,不正是称了你的意吗?”
言下之意,我这个正室主动让位,你这个名不正言不顺镇日惦记着人家未来夫婿的,不是该高兴才对吗?
“你……”薄清屏没想到她居然会当众提到此事,脸色倏而涨红,感觉到嫡姐庶妹们诧异过后,纷纷投来的鄙薄的眼神,一时又是恼怒又是局促,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此事再怎么说,自己都是后来插足薄欢和顾裴之间的,这便注定了自己从中得不到好名声。
蓝衫男子看了一眼神情平静的薄欢,兴味盎然地挑了挑眉,道:“薄小姐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那我们就走吧,可别让主人久等了。”
薄欢点点头,不再看薄府众人脸上怪异的神情,垂眸跟随他往前走去。
“等等!”薄清屏猛地在身后尖叫一声,快步跑过去,不看薄欢,却是仰头看向蓝衫男子,再无管顾地尖声道:“这种喜新厌旧,以怨报德的下贱女人,你怎敢将其引至贵人身边?难道你就不怕有朝一日她遇见了一个更好的主儿,再生异心,从而对贵人做出什么危害之举?”
薄欢不给蓝衫男子说话的机会,抢先冷笑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我不过是弃暗投明,三姐怎能说阿欢是喜新厌旧,以怨报德呢?到底是三姐信不过阿欢的为人,还是信不过贵人将会有一生的鸿运?三姐,说话还是当心点好,莫让有心人听了去,当你这是在诅咒贵人呢!”
薄清屏脸色唰地白了。
薄府众人也都是暗自在心中一惊,皆不可置信地望向薄欢,到了此时此刻方才意识到,当真是一直小瞧了这个平日里一声不响的薄欢!
三言两语便将人堵得说不出一句话来,敢情,此女先前一直都是守愚藏拙呢?
蓝衫男子在旁瞧得津津有味,有心看她们继续斗嘴下去,但一想到自家主子那少得可怜的耐心,也不敢再继续拖延下去,只得摆起黑脸,神色微冷地睨视薄清屏,“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我若是你,现在要做的,便是讨好薄欢小姐,也好跟着沾沾光。而不是如你现在这般,愚蠢地落井下石,不管不顾砸了自家家门的脸面。”
说罢,头也不回地向湖中心的亭台走去,薄欢没再看脸色僵硬的薄清屏,移步,紧随其后。
随着蓝衫男子走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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