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歌城李府。
“说,小姐去哪了?不老实告诉我,有你好受的。”穿着一身华贵人家服饰的张管家向李蒹葭的贴身丫鬟厉声喝问道。
坐在堂上的是一个老头子,年纪已近古稀之年,眉发花白,面容慈善温和,穿着一身精致面料制成的素色便服,听了管家的呵斥,终究不太忍心,向张管家吩咐道:“老张,行了,不必言语恐吓。春水和蒹葭虽名义上是主仆,实际上从小到大一起玩得形同姐妹,要是蒹葭真去做些什么危险的事,春水是决不会同意的。”
李老头膝下只有一子,名唤李临风。
这李临风便是李蒹葭的亲生父亲,饱读诗书,极是擅长经史策令,于帝歌城一众才子中极富盛名。
可能是天妒英才,李蒹葭呱呱落地不久便赶赴一场词牌高低论会,途中因为卷入两拨流匪的争斗中而无辜送命。
而李蒹葭的母亲则是一个极重江湖气的女子,李临风死后日渐消瘦,后来李蒹葭慢慢长大,本以为她会放下丈夫离去的痛楚,安心陪伴李蒹葭,谁知前些年清明拜墓时,竟抚着故人石碑说了一句“葭儿终于长大了。久等了,临风。”就含笑闭目而去。
彼时风冠四野,惊起山鸟扑翅声。
十岁刚刚懂点事的小丫头只是很不争气的掉着泪儿,却是一言不发,瘦弱的身体被李老爷子紧紧的抱着。
李老爷子伸过卷满皱纹的手擦干了小妮子的眼泪,安慰道:“葭儿不哭。你还有爷爷,爷爷会一直陪着你的。”
小丫头紧紧的盯着一动不动的娘亲“葭儿不哭,葭儿知道娘亲只是想爹爹了”
......
那晚小丫头睡前问了一个问题“你说娘亲能找到爹爹么?”
李老头摸了摸她小巧的脑袋,点头道:“一定能的。”
小丫头乖顺的闭上了还红着的眼睛道:“那就好......”
彼此思念的人,就算有一天走散了,也一定会重逢的。
上极碧落,下穷黄泉。双木非林,田下有心。
外头的雪已开始如泼墨般下着,院子里一下子就堆满厚厚的雪层,人走在上面,双脚已能完全陷入其中。
雪渐渐大了,李蒹葭却还没回家。
李老爷子虽是存着一些书生义气,不忍为难下人,但此时更多的是想知道宝贝孙女的下落。
膝下只剩一个孙女,叫老头子如何不担心。
李文朔此时也忍不住有些急躁道:“葭儿到现在还没回到家里来,外头雪已大了,怕是遇到什么危险,你还是快点说出来,好让张管家带人出去找她。”
听得素来以严罚治内的张管家喝问自己,李老爷投来的目光也尽是关切,知道再也瞒不住小姐女扮男装出去的事实,春水只得低头老实道:“禀老爷,小姐与我说是要去接一位云上城来的朋友。至于去哪里接人,小姐也没有与奴婢说。”
“老张你快些带上所有家丁去南城,挨家挨户的仔细问,若是不见,就去城外找。”
张管家恭敬道:“是。我一定会把小姐给安全带回来。”
张管家去后,李文朔望向丫鬟春水道:“你就去帝都府一趟,跟老柳说蒹葭这丫头不见了,他一定会帮忙的。”
春水点头称是后便转身离去。
李文朔吩咐好事情后,吃力的从座上站了起来,往下雪的院子走去。
旁边负责炉火和茶水的丫鬟见老爷子这模样就要过去搀扶,谁知老头子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可以走。
李文朔站在门前望着院落的簌簌下着的白雪,收了收宽厚的狐皮裘外衣,喃喃道:“葭儿,你可别出什么意外......”
雪不听声,默默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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