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奇怪,水泥地下面怎么会有瓜子儿呢?但我还是连忙站到一边,问他:“你种的瓜子儿吗?”
他笑了,大声道:“你是个大傻瓜,水泥地下面怎么种瓜子儿?”
我愣了愣,问他:“那你刚才为什么说下面又瓜子儿?”
他狡猾地笑笑,道:“因为我和我的伙伴打赌,要骗一百个人。”他顿了一下,又道:“你是第九十九个,还差一个,我就可以得到一大包糖果。”
我怔了怔,忍不住对他道:“好孩子不应该骗人的,骗人就是撒谎,撒谎的孩子会被人看不起的。”
他不在意地道:“我再骗一个人,得到了糖果,就不在骗人了。”说完这话,他十分欢快地跑远了。
我怔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他不也是又脏又丑的吗?我小时候是否也是这样的呢?为了吃糖而去骗人。
母亲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我的身旁,她轻轻叹一口气,道:“这孩子,只怕长大了又专骗人……唉,做大人的……怎不管管呢?”
我心里忽然十分高兴了,暗想:我小时候犯了错,我父母一定让我改过来了的。于是我高兴,认为我小时虽然也脏也丑,但却一定不是个坏孩子。至少绝不骗人,即使骗过一次,也绝对早改过了。
母亲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又道:“你小的时候,有一次也骗人,我和你爸就给你讲《狼来了》这个小故事,你也就懂得了不可以骗人的道理。其实呢,教育人就是这么简单。”
我于是更高兴了,但也不敢笑出声来,因为我毕竟也是骗过人的,虽然只有一次。我又想找到刚才那个骗人的小男孩儿,给他讲讲《狼来了》。只可惜不知道那个小孩子的姓名,也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只好罢了。
母亲道:“这孩子不知道是谁家的?”
我摇摇头,道:“也许就是附近那户人家的少爷吧。”
母亲摇摇头,道:“不对,我熟悉这里的人家,并没有这样一个小孩子。”
我便不说话了,心里却又高兴起来:这儿的人,包括小孩儿,都不差的,不会像别处的人一样喜欢说谎。
于是,我对于家乡这一块地方,十分喜欢啦,生恐它有什么不尽人意的地方。幸好它的一切都还算如人意的。
二叔也从屋里出来,略带惋惜地对我道:“李大德的父亲昨晚去世了。”
“什么?”我大吃一惊,忙问道:“怎么回事?”
二叔惊奇地道:“你认识他吗?哦,他父亲病了许多年了,昨晚旧病复发,抢救无效,去世了。”
我略略有些伤感地道:“每个人总会老的,人老了,总是多病,而后,便辞世远行了。”
二叔哈哈笑道:“你这孩子,才二十来岁,想那么远干嘛?”
我也觉得大可不必想这么远,于是问道:“那么我是否可以去看一看呢?”
二叔怔了怔,道:“过一会儿我们都得过去一趟。你祖父去世,他们过来帮了大忙,这个情可不能不还。”
我于是去换了衣服,又去借了三叔的车,独自一人先去看看。
因为路途不远,我很快就到了李大德家。他家已聚了不少人,大概都是亲友吧。我下车走近屋去,因为面生,许多人便抬头来盯着我。我感觉有些脸红,但又坦然,心道:“反正我是这里出生的人,来帮帮忙,总是不错的。”
李大德戴了重孝,见我进屋,伸手拉我上二楼。我心知不妥,但又不知该如何说,只好任由他拉我上二楼。二楼走廊中,他突然停下脚步,对我道:“丫头十分伤心,哭了多时,饭也不肯吃,你帮我劝劝她,你们年轻人在一起,话容易说些。”
我知道没办法推辞,便道:“我试试看吧,可不敢保证什么。”
他沉重地道:“世辉最早也的今天晚上才能回来,等不住他了。”
我知道家乡的葬礼,必须得有一两名后辈男儿,捧骨灰盒及另外一些象征性的东西,比如纸做的房子、汽车之类。不过现在的人们观念都已改变了,除了骨灰盒外,别的是可有可无的。
“如果他回不来,只得让丫头代替他了,下午两点,就得……唉。”
“代替?”我怔了怔,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又叹了口气,眼角便湿了,指指走廊尽头的那一个房间,低声道:“她在里面,你去劝劝她吧。”
我于是走过去,轻轻地敲敲门。门里面传来她的声音:“我什么都不想吃。”她的声音有些嘶哑,我忙待解释,转念又一想,便轻轻推开了房门,小心地走了进去。她伏在一张写字台上,还在不停地抽泣着。
我便对她道:“别伤心啦……”
她似乎没想到是我,吃惊地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分明已看到了她满脸的泪水,红肿的双眼。她似乎有些羞涩,低低地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努力作出笑容,对她道:“刚到。一听到消息就赶过来啦。”
她的泪水又流了出来,仿佛断线的珍珠:“祖父……他对我很好,真的……他……我……”
眼见得她又哭的说不出话来,我一时忘了自己的身份,忍不住要抬手给她擦眼泪。她却自己又伏到写字台上去了。我便站到她身边,十分小心地道:“别哭了,别哭了,一切都已过去了……”
她哭了一会儿,自己收了泪,突然站起来,盯着我的双目,道:“你祖父去世后,你哭了吗?”她的声音中充满了责备与气愤。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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