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等病房的护理长,颖灏只好接下照顾责任,已经一年,可能两人特别投缘,老妪不曾为难她什么,反而对她特别的喜爱,时常问她家务事,颖灏当然不厌其烦一五一时与她闲聊过。再加上老妪家人不常探视,颖灏想她时常喊人做事,不过是寂寞,对她多了几分关怀。
这位老妪乃是一名已故大企业家遗霜,出身望族,家财万贯,丈夫年轻时却已他心,在外另立家室,虽为元配却一生孤寂,唯一的儿子,十岁出国留学,海归后继承家业,久未同住也与她疏离。六、七十年来,她早晚理佛,多年茹素,时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反而成为他人口中的特异分子。
颖灏翻过羸弱的身让她侧躺,耐心帮她抓背,抓了几下后问:“奶奶舒服多了没?”
“舒服、舒服了。”老妪满意道,对颖灏还愿意服侍她这个将死老人,感到万般感激。
颖灏将手从她衣服内伸出来,柔声问:“奶奶要躺高一些吗?”
“好吧!”
颖灏将病床稍稍仰起,让老妪半躺着,她清醒时喜欢这样念经,颖灏大略了解她的作息和习惯。
“奶奶如果没事我先去忙,有事再按铃叫我。”颖灏说完看一眼满布皱纹的慈祥面容转身要走,老妪却叫住她。
“慢点。”
颖灏停住步伐,走回病床旁,耐心问:“奶奶还有事?”颖灏看她气色不错,应该没有哪不舒服才对。
她伸手指向病床旁柜子道:“抽屉里有个钿盒,帮我拿出来。”
“喔。”颖灏怔了一下,知道那是老妪随身携带的珠宝,听说相当贵重,所以她每天都会趁她睡时打开抽屉看有没被偷,毕竟这里是医院,病房没有保全设施。
颖灏拉开抽屉,从中拿出一个已有数百年历史的斑驳珠宝盒,此珠宝盒内之物相传为明代某高僧加持,为老妪家族数十代之传家宝,因她父母膝下无子,单传予她。
颖灏将钿盒交给老妪,老妪从身上拿出一把钥匙打开金色的锁,这是颖灏第一次看见里面的东西。有一只玉镯,一条黑珍珠念珠,还有一对嵌有七彩珠宝的金镯子,这几件较大珠宝下还有一些小形的耳环、戒指,应该都相当具有年代历史了。
老妪突然拿起黑珍珠念珠,似假若真道:“我这几天做梦,梦见佛祖要我将这串念珠还给它原本的主人,妳帮我拿给他,告诉他,他这几天有一劫难,务必戴着,使可趋吉避凶。”
老妪将念珠交到一脸茫然的颖灏手上,颖灏困惑问:“我又不认识奶奶说的人,怎拿给他?”颖灏这时倒没觉得如何,老人家如小孩,依她就是了。
老妪不急不徐道:“拿给齐大夫,这是他前世的东西,叫他戴着,务必时刻不离身。”
“什么?”颖灏惊呼,这时颖灏心里觉荒诞了,这么一大条佛珠他不可能随身携带进手术室。但未免不让老妪难过,颖灏只能先收下,待些时候再归还她家属,避免产生误会。
只是,老奶奶说的劫难,实让她心里产生恐惧,她强制按捺,告诉自己,奶奶时常如此,这是她的关心,没有恶意。
老妪没有多留意颖灏反应,又拿起金镯就往她手上戴下去,颖灏见状低呼,“奶奶不行,这太贵重了,而且是奶奶传家之物。”
颖灏直要拿下,老妪淡道:“我只是物归原主,佛祖告诉我,我将归去,妳乃我前世妹子,妳我皆天庭下凡,这玉镯可完成妳此生一个心愿。”
“奶奶?”颖灏听闻老妪将去,双眼迷蒙,“奶奶想多了,奶奶必可百岁。”
“我要百岁做什么,被贬下凡忍受孤寂数十年,我的业已了,妳在天庭落我之后,今生也要孤苦而衷。” 老妪用怜惜的眼神瞅她,显得爱莫能助。
“不会的,奶奶多心。”颖灏内心忐忑,想再听下去,可能今天都无法做事,找个借口说:“奶奶先休息会,我还有些事忙,奶奶有事再叫我。”
这老奶奶今天怎了?怎扯上齐天?还说齐天将有劫难?她这么说,她还安得了心吗?
“行了!去忙,东西拿去。”老妪说完一副大事已了的拉上被子阖上眼,被她的话吓得慌乱的颖灏却愣了好一会。
走出病房几个小时忙碌,老妪的话一直在她耳边回荡,她要是将这件事告之齐天他肯定更觉得荒谬。
而后数小时颖灏去老妪病房几次她都在睡,就在她要下班之前,看护她的照护员突然跑到护理站紧张说道:“老夫人、老夫人,走了,叫不醒她了。”
颖灏听闻快速奔去病房,摸她颈项脉搏已无跳动,她一脸安详,她几个小时前留下的话再度回荡颖灏耳边,颖灏不自觉的留下泪来,泣喊,“奶奶,您一路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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