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湛令裴然领百余人人先护送袁乘风突围,自己则复领诸将杀入敌阵,去寻邱德成等诸将。北梁阵型溃败,裴然未遇大的抵抗便与袁乘风轻松脱困。及至烟尘张天之处,只见近百骑兵,马后倒托细松,在沙土上来回驰骋,方才使得烟尘蔽日。赵文平日里大大咧咧,却粗中有细,见敌我悬殊,故布疑兵,令北梁不知虚实,误以为大军压境。
裴然见此处已然安全,与袁乘风拱手道:“国师可在此处暂歇,末将前去相助殿下。”
袁乘风望着裴然的背影,不由思绪万千:自己多次提及权谋之术,认为严湛多有欠缺。眼下看来,并非如此。权谋之术,可赢一时,却难赢一世。严湛诚待部属,不是更强过权谋之术?确如严湛所言,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内外相依,上下相随,大业可成;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陌路相逢,冷眼相对,背道而行;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拔刀相向,怒目相对,兵连祸接。孔子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正是严湛胸怀磊落、诚待众将,众将才愿舍命相随,遇百死而不辞。
一念至此,袁乘风心潮澎湃,若邱德成等诸将见严湛犯险相救,必然感深肺腑。严湛能这般相待诸将,亦能这般相待自己。如此明主,如何能不舍命辅佐。
魏世功见严湛复又杀回,只道中州援兵甚众,顾盼失策,阵脚崩坏。邱德成等诸将正在苦战,忽听杀声震天,严湛领着众将直冲过来。韩俊虽占尽上风,但知道众将的本领,见状亦不敢逞强,领兵遁逃。
严湛见五将血染战袍,俱都挂彩,百感交集,两下合兵一处,向外杀出。半路上,又遇到前来相助的裴然,当下便直奔袁乘风处而去。魏世功见远处烟尘张天,加之适才溃败,不敢下令追击,只得拢了败兵,徐图计议。
至袁乘风处,众将皆面现悦色。这两日一夜,数番生离死别,如今聚与一处,心中俱是感慨万千。众将得知赵文烟尘张天的法子,不由抚掌大笑。邓贺清点兵马,加上赵文带来的两千轻骑兵,共计三千余人。
袁乘风道:“殿下,如今虽然脱困,但云衮二州已属北梁,宜速绕开舜、盘二城,尽快退入铁屏关。”
严湛深以为然,众将只为突围,以致北梁虽然溃败,但未伤及筋骨。若魏世功缓过神来,引军追杀,仅以三千之众,实难抗衡。当下,击鞭锤镫,领军奔铁屏关而去。
魏世功刚归拢败兵,派出的斥候前来相报,并未发现大队中州人马,烟尘张天只因近百骑兵,拖曳细松所致。魏世功知道中了圈套,懊恼不已。但想到周良洛仍在严湛军中,沿途定会留下记号,以便追击,又不禁释然。
魏世功召来韩俊、窦融,令二人各将五千人马,沿途追击,务必生擒严湛。魏世功则至舜城,调出一万兵马,紧随其后。魏世功见徐顺达棍伤痊愈,窃以为为其求情、疗伤,徐顺达必然感激涕零,为己所用,便带着徐顺达同行。
严湛偕众将绕过舜、盘二城,疾行一日,方才略作修整。忽然斥候来报,北梁追军尾随而至,已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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