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扬子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开始爱使用冷色调,黑色灰色充斥着画面的每一个角落,所描绘的多是萧萧的落叶、即将消逝的落日的余晖、即将垂死的、有着爱恋目光的青鸟,画面凌厉而突兀,父亲看到这些时,就会问:“扬子,为什么要画这些呢”,“也许这个世界总是残缺的吧”,扬子回答,这回答令他的画家父亲感到震惊,他惊异于扬子的凌厉与直率,女儿的早熟与早慧令他感叹,这已不像是十二岁的孩子所能说出的话。最近,扬子始终被一个梦境所困扰:自己独自一人置身于无人的白桦林中,凋零的叶子如箭矢般的射向自己,自己四处躲闪,却始终无能为力,结果陷入沼泽中,沼泽迅速将自己吞没,转眼就将自己拖入了无边的黑暗中。扬子对父亲讲述自己的梦境,父亲总能给她一个解释,父亲说:“扬子,你心中充满了焦虑,你认为这世界满是矛盾,逃避不是消除焦虑的办法,相反,你会陷入矛盾的沼泽中,解决的唯一办法就是直接的应对种种利诱、悲伤、失落,与它做出抗争,你真正这么做了,你的焦虑就会消除”,看着扬子,父亲在心里想:“这是个孤独的孩子”。
扬子的父亲准备举办画展,他终日将自己关在画室里进行创作,那段时间里创作成为了他唯一的事情。画作成为了这个男人的精神支柱,创作更甚于他的生命,那些画作每一个都是他创作的新生命,画里是对生命的感悟与对这个世界的解读。扬子父亲的画风属印象派,每一幅画都是一个谜语,谜底沉睡在画的深处,同隐藏在白雪深处的秘密。
一个午后,扬子父亲对妻子说:“我想到乡下去住几天,这几天里我已画不出任何东西,只感到心中烦躁,感觉自己正被一只怪兽追赶着,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妻子说:“换一换环境也许对你的创作有益,画展已迫在眉睫,我同意你的看法”,扬子父亲深情地对妻子说:“还是你最能理解我每一刻的处境”。
那时已是暑假时分,扬子正忧愁着无法排遣这个漫长的夏日,听到父亲要到乡下去自是欣喜万分,便对父亲说她也要同往,扬子对父亲说:“反正你也有好长时间没到乡下看望爷爷了,我现在正是暑假时期,我就陪你到乡下散散心,那里气温适宜,宜于度假”,父女俩一拍即合,准备一同前往乡下。
扬子父亲买了两张去乡下的火车票,扬子问父亲为什么不买机票,父亲说要想出去走走其实火车是最好的,这样一路的风景你就能尽收眼底,自己平时飞机坐的太多了,做火车无疑是很好的补充方式,扬子也就不再反驳,扬子其实对于爷爷奶奶知之甚少,她只模糊的记得五六岁的时候随着父亲回了一趟父亲的故乡,爷爷奶奶的面容对于她来说已是恍恍惚惚,至于那次去乡下所发生的事因为当时年龄尚小已被事时光过滤掉了,对于父亲的故乡于扬子来说是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地方,她为此感到一阵莫名的伤心。
坐在火车上,扬子看到车厢里多是学生与返乡的农民工,这也不足为怪,现在正是暑假时期,许多大学已纷纷放假。农民工三五成群,身边多是大大小小的包裹,他们说着各自的方言,扬子完全无法听清他们的交谈,由于天气炎热,车厢里令人感觉沉闷,再者车厢里充斥了形形色色的人,空气中有一种说不清的古怪味道,扬子只感觉头有些发晕,她与父亲换了靠窗的位置,然后将窗户打开,一股清新的风迎面扑来,她感觉精神为之一振,随之又作了几次深呼吸,这才感觉舒畅了些。
窗外的阳光很好,火车不急不徐的行驶着,新鲜空气向扬子迎面扑来,田野里的麦子已到了快要收割的季节,麦浪此起彼伏,青翠的群山令人赏心悦目,河水蜿蜒起伏,这景色完全有别于扬子早已司空见惯的城市风景,这全新的景色令扬子欢呼雀跃,扬子知道爷爷奶奶在湖北,那里有鱼米之乡,也有这众多目能所及的青翠山峦,在前行中,爷爷奶奶的面孔在扬子的脑海中不断的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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