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恬反应过来,大惊,“那个拿枪的泥猴儿就是你!?”
海因茨挑眉。
“嗷!那个,那个,那个威武的军官……”秦恬立刻萎了,“我根本没听到你有说什么。”
“哼。”海因茨摇摇头,他又往前晃悠了几步,停下来,“算了,滚去干活吧,跟你没话讲了。”
秦恬如蒙大赦,二话不说往医院病房区小跑而去。
“喂!”海因茨吼了一嗓子,有点气急败坏的样子。
秦恬刹车转身,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怎,怎么了长官?”
海因茨瞪着眼睛盯了她一会,百般不耐烦的做出挥苍蝇的动作:“滚滚滚!”
“哦……”秦恬再次一溜烟撒欢儿去。
海因茨的休假截止到他休假期的第一天晚上,他作为老兵被派到城外负责指导新兵的防务工作,诸如安排火力点搭设炮台什么的。
于是秦恬再一次见到他,是六月六日。
诺曼底登陆日。
确切的说,对当时的人来讲,还有一个后世不那么熟悉的却让现在的人荡气回肠的代号:霸王行动,又叫做大君主作战。
这真是最长的一天。
从广播开始播报,到所有人都聚集起来听战况,再到播音人宣布美英联军抢滩成功,接着评论中有关两面夹击的言论开始扩散,所有在场的德国人都沉默着。
在苏联一国之力就把德国逼得步步后退的时候,盟国这样强势的从法国抢滩登陆,其意义不言而喻。
他们不仅登陆了,他们还胜利了,德国仅有的一点优势都荡然无存。
医院中的气氛仿佛德国已经战败,在场的从烧火兵到高级军官都有高中以上学历,都有三个月以上军事教育,他们比任何人都明白现在他们的处境。
有两个护士直接在秦恬的背后痛哭失声,然后跑了出去,其他人都沉默着,一直听广播聒噪着。
而外面,白俄罗斯人即使压抑着兴奋,依然喜气洋洋。即使没有任何军事素养,他们也明白一个腹背受敌的侵略者将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秦恬在法国想到诺曼底的时候,总是会想象她在法国听到这样的消息时,周围的人会有多么的欢欣鼓舞,可是世事难料,现在情况完全反了过来,她在德国人中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广播停止了,沉默依然覆盖着医院,几个军官强忍着焦躁的呵斥后,所有人默默的继续工作。
秦恬不知为什么总有点不安的感觉,她推着小推车挨着手术室去拿需要消毒的手术盘,正慢慢走着,迎面走来一个面熟的护士,擦身而过的时候忽然狠狠的推了她一下!
哗啦啦,少个轮子的推车和秦恬一起倒在了地上,秦恬猝不及防,后脑上狠狠的撞了下,跌坐在地,她抬头讶然的看着面容扭曲两眼通红的护士,护士擦了把眼泪,怒骂道:“得意吧!小女表子!你这全身散发着恶臭的法国人!”
秦恬摸着后脑勺,她不知道有没有肿,只觉得阵痛和晕乎感席卷而来,再加上那护士突如其来的怒骂,她几乎气的要笑出来,她想起身,可手上满是滑溜溜的感觉,一瞧,跌落在地的手术刀在她手上割了老长一道口子,血潺潺的流,她竟然没感到疼!
“收回你说的话!”秦恬龇牙咧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那护士弯下腰,伸手就往秦恬的衣服口袋掏,秦恬当然不能让她得逞,不顾手上血流成河,抓住她的手腕就和她扭起来,嘴里喊着:“放手!你他妈给我放手!疯子,神经病!你要干嘛?!”
“嘿嘿嘿!你们干嘛呢!?”一旁有一个拄着拐棍的伤员慢悠悠走过来,见状阻止道,而旁边,有两个护士扶着一个断腿的伤员也往这边走,看样子似乎刚想开口阻止。
那护士有着德国女人特有的健壮,一身怪力,秦恬本来就犯晕,力不从心,很快那护士就压制住秦恬,在她上衣口袋里掏出她的红十字工作证,里面写着她的国籍,翻开来朝四周展示,一边咬牙切齿:“你们都被她骗了吧,什么中国人,什么红十字会,这个法国女人在这儿骗吃骗喝那么久了,在外面就拿这张证明装清高,在医院里就夹着尾巴拿德语哄人,现在好了,帝国的敌人在法国登陆了,她不知道有多高兴!说不定无数次诅咒我们战败呢!哼!我就要你们看看,这个表子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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