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的牛筋已经卖完了,唐方照例点了七味关东煮,另外加了不少烤物,然后带着陈易生提了中午剩下的金枪鱼头和鱼鳍鱼尾,去吧台那边找店经理打商量,想出点人工费请他们帮忙,却引来一阵轰动,吧台里所有的师傅都挤了过来,瞻仰这条蓝鳍金枪鱼残骸。刺身师傅两眼发光地问唐方还有没有一点点鱼柳,他们愿意高价收购。唐方难为情地摇摇头。
最后谈妥了加工费,陈易生懊恼地回到座位上:“早知道我中午少吃几块,我们这顿不花钱还能赚钱呢。老黄啊,你不知道原来鱼皮还能做酸辣汤吧?可惜了。”
老黄给陈易生倒了一盅大吟酿:“日本人小家子气,恨不得骨头都拿来熬汤。这么小的一条,一百公斤都不到,你至于吗?这顿说好我请,你们谁也别跟我抢啊。”
“没人跟你抢,你最有钱。”陈易生笑嘻嘻一饮而尽:“好酒,再来。”
“我的房车内饰设计图你什么时候给我?”老黄又给他斟满:“你买了房子不还得装修?要不我再给你打点装修费算了?”
陈易生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用不用。我爸妈给我钱了,够了。”言下十分得意。
老岑笑着举杯:“老婆本有了,恭喜恭喜。”
老蒋凑过来,很认真地看着唐方:“易生这人花钱大手大脚,你要管着他。他上次在青海买了人家一辆自行车,花了十几万,要不要我替他卖了?”
唐方莫名其妙地抬起头,陈易生已经一巴掌把老蒋的大脸推了回去:“你敢!我那是专业赛车!”
一桌人闹哄哄,又说起赛车的事来。沙漠赛车,丛林越野说到无人区穿越。
“沙漠里开车一定特爽。”唐方悠然神往。
老蒋哈哈大笑:“我们走惯了的很爽,你问问易生他第一次开沙漠的滋味。”
众人都笑了起来。
被嘲笑的陈易生也不介意,神采飞扬地告诉唐方:“沙漠其实特别难开,因为沙丘有刀锋面,沙子是虚的,车子会直接栽进去。所以得判别沙丘哪一面是可以开的实沙,遇到刀锋要绕路。我头一回去开,gps上明明显示离大路只有两公里,头上直升机也一直在转,偏偏就是开不到,你猜猜我开了多久才出来的?”
“两小时?”唐方想想样样厉害什么都行的万能陈易生在沙漠里的憋屈样,就忍不住要笑。
“两小时开了两百米。”陈易生给她倒酒,碰了碰酒杯:“实在开不出来,天黑了老蒋进来救我的。他才开了十分钟就找到我了。然后我们一起开了十五分钟就出去了。”
老蒋笑眯眯:“易生太牛了,他们三辆车,型号还不一样,维修工备用零件都没有就冲进去了,连过夜的睡袋都不带,我要不去啊,他们三车六个人,全得冻死在沙漠里。”
“初生牛犊不怕虎嘛。”陈易生哈哈笑:“那时候大学还没毕业,天不怕地不怕。”
唐方心里叹气,貌似您三十多岁就知道怕了一样,西伯利亚雪地里还不是差点被冻死。
盐烤金枪鱼头拆成了三大盘,下巴单独一盘,鱼尾按照唐方的要求做了别致的酸辣汤。一桌人竟然吃吃喝喝到gaku打烊才散。
***
唐方中午喝了茅台,下午喝了香槟,晚上四五个小时喝了没停,大吟酿加后来的三得利威士忌混着,风一吹酒劲涌了上来,强压着没呕,跌跌撞撞被陈易生扶着回了禹谷邨,心里还纳闷,子君是酒井君,她起码也是酒桶级别的,她怎么会想呕呢,她又没愁,愁什么愁,不就是初恋结婚了新娘不是我嘛。哈哈哈,呵呵呵。
陈易生自己也半醉,有点上头,在弄堂口和朋友们挥手道别后,半拖半扶着唐方往里走:“你别吐啊。要吐我们回家吐,吐马桶里。”
唐方挣扎着推开他:“我才不吐呢,我吃了这么多好东西,吐出来都是钱!舍不得!”
陈易生笑得不行,搂紧了她:“糖啊,你真喝醉了。”
唐方摇头晃脑:“我没醉啊,醉了我就会唱歌。侬晓得伐?吾会得哈唱八唱哦。小辰光,吾去扫墓,切了米酒切醉忒,勒公墓里唱歌——我们大手牵小手,一起去郊游。侬手呢?牵牢!勿要落忒!”
陈易生见她一双大眼朦朦胧胧笼着雾气,偏偏脸上一副较真正经样,说不出的可爱,半分精明世故防备都没了,心里又软又痒,牵住她的手:“牵住了。”
唐方揪住他的手,上下大力晃了两下,咯咯笑起来:“撒宁要牵侬格手!小戆度!”她撇开陈易生的手,双臂挥动,正步往前走,一顿一顿的。
“爱——情,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一点也不稀奇!”唐方回过头,似嗔似喜地看着陈易生接着唱:“男——人,不过是一件消遣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
头一昂她雄赳赳地继续转身正步前行。
115号大花园里花香浮动,树叶轻摇。唐方头一抬,恍惚见桂树下站着一个人,又惊又喜又悲,脱口就喊:“周道宁!”
跑到树下,她围着树绕了两圈,蹲下身子,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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