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寄云和亮叔聊了小半个晚,都有意无意地都把偷书贼抛在脑后。
到门口传来亮叔女儿小阳喊爸爸的声音,钟寄云说:“先好好休息一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说着起身要往楼走。
小阳进来后咋咋呼呼地说:“爸,我跟妈妈去后山看过了,他……”突然看到钟寄云的身影,马噤若寒蝉地闭嘴巴,朝父亲使了个眼色,才挤出笑脸说:“云姐,你吃好了哦。”
钟寄云笑着伸出了手,在她头摸了一把。
“吃好了,你跟翠姨去哪儿玩了?”
“天热,去后面吹吹风。”
三个人心照不宣地演起戏来,亮叔的演技差了一招,老脸铁青。
钟寄云若无其事地摆摆手,搭楼梯扶手:“我去睡了。”
何殊寒在二楼客厅里坐的板板正正,虽然看履历没有当义务兵的经验,军人般的坐姿却有模有样。
钟寄云随口道:“小阳回来了。”她探头看了看楼两个房间,临久躺在楼梯右手边房间的地板,肚子盖着薄毛巾,看样子已经睡熟了下金沟向来没有结识远朋招待远朋的优良传统,楼两个房间本来放杂物,晚亮叔妻子做饭时,小阳只不过铺了几条被子在地,就大言不惭地将它们定义为客房。
她跟何殊寒说了两句话,有关系的内容何老板已经知道了,闲聊就不用事无巨细地复述。何殊寒问她:“明天还要不要去追偷书贼?”
钟寄云给出了否定答案。
“明天我们去后山转转。”
钟寄云起初觉得自己没办法在坚硬的地板安眠,但一躺下来,睡意便和明亮月色以及临久细细的鼾声一起奏出首舒缓的安眠曲。
势不可挡地冲进了梦乡。
次日清晨,鸡鸣狗吠像乡村电影配乐,以抽丝剥茧的方式把申城来的三个人从梦乡里薅出来何殊寒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艰难地从地爬起来,只觉得浑身酸痛。用力挤出来的哈欠刚打到一半,便看到钟寄云神清气爽地向他打招呼:“你昨晚被人打了吗?”
何殊寒皱皱眉,从口袋里掏出折叠镜,然后默默地翻背包。
眼圈黑得活像国宝。
临久已经吃过早餐了,亮叔对看去秀气又腼腆的小姑娘深有好感,给她煮了好几颗鸡蛋。盛情难却,临久吃了两颗,剩下一个怎么也吃不下去,便趁亮叔跟何殊寒打招呼的时机把它丢进钟寄云的白粥里。
听他们说要去后山,亮叔没有明确表示反对,三人吃饱喝足又装了一包干粮,便告辞了亮叔父女,他妻子还在祠堂,说是快到十五,刚好留下来收拾祭祖的会场。
临走前,临久要了瓶老酒。
亮叔把老酒递给她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似乎看出这小姑娘才是小队伍的核心人物。
照例是骑小电驴。
何老板吃过早餐临阵磨枪,用时间勉强学会了怎么发动小电驴。骑着它在亮叔家周围转了几圈,便好像自己已经是世界第一骑手似的,催促着女同胞快点路。
钟寄云把背包绑在他车后座,没好气地说:“出息呢?”
何老板耸耸肩。
去后山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从亮叔家继续往深处走,水泥路沿山脉延展的部分缓缓向,坡度不是很高,在尽头处收入山林,再绕过两个弯,便是后山。
跟钟寄云印象里没太大差别。
这样一趟走下来,原先笃定的念头生出蹉跎。
可能这地方还是原来的下金沟吧?
水泥路面平整,不知道是叫人来修的,还是村民们自己修的。长度少说有一百公里,靠人丁稀少的下金沟村集体,要花多久才能修好?
钟寄云的心思不知不觉又沉了下去。
好在代步工具足够有力。日中天的时候,一辆石碑出现在三人面前,面写着大大两个字:“后山”。
何殊寒后知后觉地问:“你觉得亮叔能趁这段时间找着偷书贼吗?”
钟寄云没有多加思考,回道:“村里进贼,最关心的当然是亮叔他们,咱们要真掺和进去反而让人为难。”
还有怀疑。
为什么东西在地窖里放了那么多年都没事,偏偏你们来就被偷走?
钟寄云从电驴跳下来活动活动腿脚,取出一瓶水先往皮肤浇了一小半,然后才仰起头咕嘟咕嘟地牛饮。
山里头温度虽然不高,但被太阳晒了那么久,还是有点伤身体。
她站的位置正好能看到亮叔家。
连成线的闪光映着太阳在半山腰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向全世界宣告它的存在。
是谁在追踪他们。
亮叔?小阳?
还是从头到尾没露过面的亮叔女婿大华?
钟寄云收回目光,低头便看到何殊寒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哪怕她视线已经移过来,也不躲不避。何大老板对偷窥恐怕是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也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钟寄云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他眼睛深处。
两个人一动不动地对视了。
临久休整好了,听他们这边没动静,一回头才看到这幅火辣辣的场景。当下捂住眼睛,“噫”了声。
两个人自然地把各自的目光移去路边的风景,互相都觉得刚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才怪!
钟寄云的脸色沉下来,并非是做贼心虚,仔细琢磨恐怕离恼羞成怒更近一点。
“走。”她说着,抬脚驴。
临久在此时做了和事老。她拿出临走前问亮叔要来的老酒,给两人各自倒了一瓶盖,不由分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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