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雨不期而至,但未能熄灭申城七点钟的热度。对于生活在这个国际性大都市的人来说,属于自己的时间才刚刚开始。
雨水让路灯和车灯抛射出迷离的光晕,年轻人在大雨中嘶吼,宣泄着年少不知愁滋味的骄傲,年长者则隔着玻璃窗遥望浦江翻滚不息的波浪,回忆过往的辉煌。
钟寄云坐在何殊寒的银灰色保时捷迈肯里,陡然生出一种与世隔绝的悲凉。一个月前,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和另一个阶层的人熟悉到共进晚餐的程度。驾驶座上的人拥有无懈可击的魅力,这点,合伙人周向阳明里暗里几次打听足以证明。同性往往比异性更容易发现同性的魅力,周向阳的性取向更是将他这方面的判别力锤炼得炉火纯青。
“年过而立还保持单身的优质男,不是无能就是gay。”
周向阳第一次去医院探望钟寄云时,与正准备离去的何殊寒打了个照面,但这匆匆一瞥也足够让他留下深刻印象。
对于周向阳偏颇的评论,钟寄云持保留意见。
距离上次无疾而终的恋情已有三年光景,身边的男性荷尔蒙突然增多,令她也不禁心猿意马。
车厢内的温度在胡思乱想间悄然升高,钟寄云偷偷地看了眼专注开车的何殊寒。她及时克制住了桃色幻想,不过何殊寒的侧面比某当红明星还要赏心悦目,高挺的鼻型如此完美,实在难得一见。
钟寄云轻咳了声,把差点脱口而出的问题咽了回去,接着拿出手机翻看地图。雨天的交通状况比平时更拥堵,迈肯半小时才行进了5公里不到。
半小时前,何殊寒从五把不同品牌的车钥匙中抽出了这辆车的钥匙,轻描淡写地说:“去江阳西路,朋友在那附近新开了家中餐厅,我们去捧捧场。”
看了一下午资料的钟寄云头晕脑胀,还没有机会说出拒绝的话,人已经跟着何殊寒上了车。
钟寄云把目光转向灯火迷离的沿街商铺,江西一向比江东更具有人文气息,滂沱大雨中依然有不少情侣依偎在方寸之间的雨伞下,满世界宣扬着恋爱的热烈,任凭雨水打湿发尾和裤脚。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认命地告诉自己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毕竟早已过了招摇的年纪。
前方刺眼的红灯提醒了钟寄云,当下要务是必须尽快解决邪恶风水迷局。他们误打误撞的调查触及幕后真凶的底线,既然第一次暗杀没成功,肯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何殊寒老成稳重,且人脉广植,不会在紧要关头带她去吃什么无关紧要的烛光晚餐。钟寄云了解他这样的人,他们做任何事都有强烈的目的性。
“让我猜一下,你肯定有办法知道哪些高人有用红线制造意外死亡事件的能力。”
“你很聪明。”何殊寒夸过她很多次,但每一次都很真诚,让钟寄云无比受用。
“开餐厅的朋友研究了很多年堪舆学家各分支的技法,要有人能从红线上追查线索,非他莫属。”
话说着,绿灯亮起,何殊寒将迈肯转进一条僻静的单向小路。
雨势渐渐转小,路两旁的百年梧桐用枝叶编织出比夜幕更浓重的黑暗,何殊寒笔直开了一百多米,然后熟练地右转驶入钟寄云无从察觉的幽深小巷。
乐不思蜀。
门头上四个大字让钟寄云几乎哑然失笑,但制服笔挺可与星级酒店媲美的门童却教她马上把还没释放的笑意收回去。这绝不是寻常的餐厅,光是看车道两旁的各色豪车就知道了。何殊寒的保时捷迈肯往两辆新款千万级跑车中间一停,竟显得黯然失色。
“走吧。”
何殊寒把钥匙交给门童,领着钟寄云径直往僻静的小路深处走去。他对这里的熟悉程度超过钟寄云的预计,明明说是新开的餐厅,却像来过很多次似的轻车熟路。
穿过一丛茂盛竹林,昏暗小路的尽头是间摇曳着数十支豆黄烛光的偏厅,装潢风格与何殊寒的公司如出一辙,极似明末书香人家的会客雅间。
厅中间放着一张古木八仙桌,上面摆好四副餐具及一只挂着小型铜钟的木架。何殊寒拿起钟杵,轻轻击打了铜钟三下,然后把木架铜钟放到另一扇门旁的茶几上。
“我这朋友平时最爱琢磨烧菜,说了好几年要开餐厅,没想到最后开到自己家了。”何殊寒闲聊般介绍道,“他喜欢川菜,拿手的却是杭帮菜,待会儿他要是给你推荐川菜,你不用听,点几样吃得惯的江浙菜就好。”
“好。”钟寄云呆头呆脑地回应了一声,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了什么古装电视剧的拍摄现场。
此间种种根本是过惯了小市民生活的钟寄云无法想象的,她到底进入的是一个怎样的圈子?
“小何你哪里都好,怎么一到我这里就是嘴巴不饶人。”
恍惚间,一个声音从内室通往偏厅的走廊传来,钟寄云隐约觉得声音有点耳熟,等辨认出门口的微胖身影,她便反应过来不是错觉。
“徐老师?”
来人见了她也很惊讶,再一看何殊寒,三人面面相觑。
“你们认识?”何殊寒蹙起眉头,显得莫名紧张。
年初一篇《申城金融中心的风水之争》风靡各大媒体和网络平台,钟寄云通过熟人介绍约到了本地一位国学研究者,做了次简短的采访。采访地点对方选在郊区一家刚开张的小茶馆,内容也比较浅显,就是一些入门级别的风水知识。二十分钟的采访之后,采访对象说钟寄云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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