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纯感到悲伤……对不起、对不起……如果,还有以后……哥哥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再也不作弄你,永远逗你开心,还要买世界上最美丽的裙子赔给你……所以,所以……
哈罗德瞪大眼睛,厉声质问母亲。
记不清那时候母亲脸上的表情了,她高声尖叫,嚎哭,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狭小的屋子里,只有阴影,一片又一片的阴影,像是被黑死病侵蚀的皮囊。
不久,黑死病在镇子里蔓延。他们乘着马车,想逃到一个没有黑暗的地方。那是趟长长、长长的旅程,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而光明迟迟未至。
这一定是,他们背叛安娜的代价。
再深的夜,也抵不住黎明交替。晨雾散去,幻梦散去,背着灼灼白日,人们要继续为了生命而战斗。
哈罗德蹲在高地上,把记忆留给昨日。今天轮到他当值,空落落的山道旁唯有几个仅是面熟的喽喽与他作伴。哈罗德并不是个勤奋盗贼,当然也不算惫懒,不过绝对的武力总能让他赢得必要的尊重。
远远地,马蹄声传来。他知道那是今天的猎物。
随着车队的靠近,身边的喽喽们兴奋起来。
车队有三辆马车,两个护卫模样的男子骑着棕马随侍两侧。如此稀少的战斗力,对盗贼们来说简直是到嘴的肥肉。
哈罗德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那并非是对危险的本能,而是别的什么……
‘罗伊斯,那是什么……’他禁不住问心中的另一个灵
魂。这感觉熟悉又陌生,像是血液泛起潮汐,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
『……』
车队靠近,喽喽们急不可待地冲了过去。那两名护卫很有些本事,以一敌多也不显败象,然而遇上非人的哈罗德,也只能束手就擒。
妇孺们被赶下马车,喽喽们欢呼雀跃,开始哄抢战利品——当然不只是财物。
强盗们喜欢战利品,但是更喜欢猎物被逼入死角时的绝望神情。
“嘿嘿……”开口的是个特别矮小的强盗,他发出下流的笑声,伸出脏兮兮的手摸向其中一位女眷,“这个我要了。”
那是个年轻的女人,棕色的长发在脑后高高盘起。在被强盗捉住的瞬间,她发出压抑的低泣。女人身侧站着位男子,一脸耻辱,那也许是她的丈夫。
哈罗德对上女人视线的刹那,他们都愣住了。女人的瞳孔里倒映出一个不修边幅的男子,有着稻草般竖立的棕色乱发,和遮遮掩掩的苍白面容;哈罗德的瞳孔里则倒映出一个娇小的女人,鹅蛋型的脸上还留有未褪干净的细小雀斑。
原来如此。
安娜,安娜……你真的还活着。
这样就好。
这样,就很好。
哈罗德发出响亮的笑声,仿佛如释重负,仿佛从一个悠久的梦中醒来。喽喽们迷惑不解地看着他,下一刻就有人身首异处。那个矮小的强盗,微微张着嘴,头颅咕噜噜地滚到地上。
人群中爆发出尖锐的惨叫,回过神来的护卫们虽然不明所以,但冷静的判断力让他们迅速组织起雇主,准备逃离。
喽喽们惊呆了,这个喜怒无常的煞星。他们顾不得财物,在哈罗德钢斧的阴影下四散逃亡。
卡加盗贼团也不能再呆了吧。
他收起钢斧,随意地走在路上。
年轻女人第一时间就跟着同伴们离去,她没有回头,没有停顿,渐小的背影,仿佛无言地诉说着决裂。
不要回头,这里没有什么可眷恋的。
哈罗德仰起头,太阳刺得人眼睛生疼。他看到远处有某个模糊的人影,是杰拉斯。对方高高举起手臂,跟他比了个再见的手势。
再见,朋友。
勾起嘴角,他没有转身,只是摆摆手。
再见。
既是告别,也是对未来的某种期许。
哈罗德看着前方,空阔的大路,没有尽头。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我不知道生命存在的理由。
我也不知道我将去往何方。
“罗伊斯,为什么不遗余力地诱使人陷落
黑暗?”他停下脚步,突然笑着问。
这不是他第一次发问,大概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但是这一次,他得到了答案。
『那是因为,我不会除此之外的任何事。』
哈罗德想起魔王曾经高傲神秘的模样,想起自己曾对他的恐惧、痛恨与猜疑,而今遥远得仿佛是前世。
“魔王也会迷惑吗?”
『……不会,但是你给了我心。』
“……罗伊斯,我真想看看你此刻的脸。”
『额……?对于人类来说应该很怪吧……牛的角,马的脸,山羊的瞳孔……』
哈罗德发出长长、长长的笑声,像是候鸟越过极冬时的鸣叫。这个不苟言笑的魔王啊,居然能这么正经地讲起冷笑话。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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