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京城。
地气暖的地方浅草已经渐渐萌出点绿意。
十刹湖旁的关然亭府,此刻窗外迎春花正好,满满的缀在根根翠绿的枝条上。
关伏庸指如鹰,掌中空,执笔悬腕,刚临了几大张《多宝塔碑》。抬头蓦然看到柱子上的两幅楹联,于是运笔如风,两行字一挥而就:
天然文吐春云润,悟后心如秋月超。
关然亭颤巍巍的拿起来,皱皱眉说道,“和之前比你多少有点长进。但这字写的还是太生,这里、这里,间架都不对,笔锋媚而无骨。”老头子满意的打了个哈欠,“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是还没学会走,就想着要跑。”
关伏庸对这个评价不能满意,撇撇嘴,“走也好,跑也好,起码我在学。总比趴在地上强。”
关然亭难得的笑出了声,“好哇,你能走能跑,那谁又趴在地上。”
“大人,咱古国趴在地上的人不不少吧。不说别的,咱们邮传部还不是趴在地上。自从辛璧尚书被查办以来,部里人心涣散,人人自危啊。”
严霜开始笼在关然亭的白眉白须上。关伏庸只是提到了表象,但谁都知道,邮传部就像是突然被猎杀在草原上的一头野牛,而古国所有的势力都在撕扯这件战利品。关然亭很为难,因为邮传部是唯一一个侍郎以上没有寒族亲贵的部,他受到的压力可想而知。
“再等等。”关然亭不慌不忙的捋着胡子。
“关相,我想做点实务。”关伏庸单刀直入,他在关府混的日子已经不短,自觉和老头子的关系真的有点像同族亲戚了。
老头子抖了抖眼袋,昏黄的眼睛望向关伏庸,不紧不慢的道:“听说实业银行贷给了王屋公司一百万两。”
关伏庸心里一紧,他知道,这是老头子在敲打自己。古国资金匮乏,利息往往高达七八厘,所以来自罗洲的五厘借款,转手几乎就是稳赚,百万两银子,就算只是放款,一年拿个两三万两都不是问题。至于铁路借款,那里面猫腻就更多了,各国为了多争取用工用料的便宜,会直接给以借款回扣。邮传部尚书辛璧本是个能臣,但除了因为他是方项城一党,也是因为辛璧做不到两袖清风。
“银行里的银子总要用出去,关键是用对地方。就如铁路借款的流弊,伏庸略有耳闻。伏庸是俗人,自问不敢挑战世间惯例,但如有经手,也不会私取。您也知道,商锋在山右办太珩学堂,是何等的艰难。”
关然亭不置可否,只恩了一声。半晌,道:“铜蒲铁路的督办自然是山右巡抚,这尽人皆知。你不过是一个四品,虽然品级还可以,但资历太浅,大抵只能做个帮办。但此路关系甚大,我看朝廷里多半是要派一个会办的。”
关伏庸心说这个老头子就爱打哑谜,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不过老头子的意思倒也不算隐晦,古国的差事,帮办是干活的,会办是实权的,督办是坐纛的。如果只有督办和帮办,那帮办往往就有很大实际权力。但既有督办和会办,帮办就苦逼了,有两个婆婆会好玩吗?
“只要有事情可做,伏庸不嫌官卑职微,何况铜蒲路终究也是要亭帅您来指点。”关伏庸看了看关然亭的脸色,“伏庸倒是听到一点风声,听说有人推荐叶慕韩为会办。”
“那也不稀奇,叶慕韩之前为出使哲国大臣,由他任会办本来就是十分合宜。”老头子说的轻松,但脸却绷的很紧。关伏庸知道他的心思,叶慕韩除了前出使哲国大臣这个便利,更大的便利是他和僖王的秦晋之好,僖王要在铁路中插上一腿,关然亭自然不爽。
“晚辈刚好在哲国和叶慕韩有过一段合作,对于叶公的作风有所了解,至于山右的宝巡抚,晚辈去山右巡视时也曾谋面,这岂不是也机缘?有两位大人在前面遮风挡雨,那伏庸就算去做帮办,也省力的多,说不定可以时常回白京看看。”
既然老头子爱打哑谜,关伏庸当然也迎合老头子爱好,铜蒲路当然需要亭帅你指点,那这样一条铁路既有督办、会办对关然亭这个邮传部管部大臣就不是一件坏事,而自己这个帮办不用说也可以对你关然亭关相爷起到相应的作用,你在山右不需要眼睛和耳朵吗?
关伏庸满怀期待的等待着老头子的反应。
但关然亭只是抬起老眼,望望窗外,沙哑的声音道:“这迎春花开的真早。”
关伏庸一阵发愣,老头子怎么莫名其妙来这么一句。
“春前有雨花开早,秋后无霜落叶迟。”关然亭眼睛已经微合。
这两句就更奇怪了。
“亭帅您倦了?”关伏庸试探着问道。
关然亭摆摆手,“有一点,去吧,忙你的去吧。”
关伏庸缓步走出关府,回头看看,前两天刚下过细雨,院子里还是湿润的,涌入肺里的是清新的泥土气息。老头子怎么说出这两句俗谚?指的是什么?但似乎又真的只是脱口而出……
“伏庸,你今天走的好早。”
关府门口的来人长着一个木桶一样的脑袋,脸又长又大。
关伏庸朝那人笑笑,“大人今天倦了,松如兄来的真不是时候。”
“没办法啊,这是急务,不得不打扰亭帅。”那人颧骨上两块肥肉笑了笑,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官府。
“这小子谁啊?”
关伏庸皱着眉头又一次转身,“桃晓,你能不能别老鬼一样,吓死人好不好。”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你脖子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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