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晓的马一直往西北而去,这是通往西郊漪和园的官道,沿着官道走十里,再往北八里,就是华清园。华清学堂的校址。
华清园几乎是人烟绝迹。因为现在已经是腊月,再过十天,就是古国的新年。
华清学堂的大门是一座雪白的汉白玉大门,左右两个青砖装饰的小拱门连着一个大拱门三重门连在一起,卷起一股宁静安然的美感。桃晓站在门前笑了笑,这是商锋的手笔。
校园还在施工,左侧就是原先的华清园。右侧则是新建的教学楼。青页岩的基座,白垩的窗围,和校门一致的哲国式横页青砖装饰。红漆的窗,彩色的瓦,就像少女刚试了彩妆,眉清目秀。
桃晓绕着学校转了一圈,看了看身后的足迹。“出来吧,这么大的雪天,跟这么久,不冷吗。”
“那你不冷吗?”
“寒天饮冰水,冷暖自知。”
“有意思,不知桃先生饮的什么河的水?”
桃晓猛的把头转过来,盯着十几步外的身影,那身形在一袭白裘之下,就像雪中的梅花她说的……是异誓会的切口?还是凑巧?
“哦,我忘了,我忘了,桃先生自然饮的是耶河水。人是古华人。”青木云林歪着头。
“你从哪学来的?”
青木云林袅袅婷婷的走近,顺手折了一根枝条在手中玩弄,“自然是从别人那学来的。”
“随你。”桃晓哼了一声,“你跟着我做什么?我现在不过是一个官职都没有的白丁。”
“你一个官职都没有的白丁怕我跟着做什么?”
“因为我讨厌别人跟着我,尤其是灯草胡同旁边那些阴魂不散的人。”
“桃先生,”青木云林瞪大了眼睛,“我想你误会了一件事,霓国是异誓会的朋友。就像你这次去旗国,霓国和异誓会的目的是一样的。破坏古国和旗国的联合,对霓国和异誓会都有好处。”
桃晓也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她居然是这个想法。他摇摇头,是啊,破坏古国和旗国的联合,对霓国自然是有好处。但对异誓会有好处?难道异誓会的人在霓国都学秀逗了,连霓国人一向没有逻辑的毛病都学来了。他只能呵呵一声。
“你这是什么意思?”云林皱起了眉毛。
“没什么意思。”桃晓手臂交叉起来,扬扬眉毛。“我的意思是,我准备回去了。”
“我陪了你一天,难道连饭都不请我吗?”
“可以,既然你是异誓会的朋友。”桃晓大步走着,“不过有什么吃什么。”
南行八里,几幅酒旗有气无力的摆动着。
“就这里吧。”桃晓记得来路就这里开着几个小酒馆。
“就这家吧。”
云林挑选的不是最大的一家,不过却是最干净的一家。青砖瓦舍,院门覆盖着白茅,酒旗在风中微微摆动。推门,屋内几乎一目了然,本是四白落地的墙壁已经是灰白色,黑漆的柱子已有地方见了石灰的底子。桌子经过多年的擦拭,倒晶亮光洁。雪大天寒,又近年关,小店里除了一桌就着小菜喝着老酒的熟客,到处都是空的。
“我们运气不错。这店很干净。”
桃晓没答话,但他得承认,就算是白京城内,大部分店面也是黑暗腌臜,这样的小店,在古国已算难得。
“客官,天寒地冻,店里东西不多,只有蚕豆、花生、咸菜、酱牛肉,……”小二一脸抱歉的样子。
桃晓弹动了一下几乎冻僵的指头。“一斤牛肉,一碟花生,一碟咸菜,半斤烧刀子……”
“等等,两斤牛肉,两斤烧刀子。”
那小二满脸为难。“随她吧”桃晓朝他摆摆手。
“我还以为你有多豪气呢。”青木云林扬起头,夹了桃晓一眼。
“喝到烂醉上不了马未必就是豪气吧。”桃晓把头扭向窗户,但窗户自然都是关着,那里只有一片朦胧的光亮,窗棂纸是淡黄色的,雪堆积在窗格上,就像国画中的淡淡远山。
云林走到窗前,呀的一声推开了半扇窗。
“风停了……”她自言自语的笑道,“好美。”
窗外,天仿佛被擦净了一半的琉璃,夕阳如玛瑙般坠在青玉之上。
“这地方叫什么名字?”她突然转回后来,青丝飘动,笑靥如花。
“小姐,本地叫中官村!”答话的是店小二,花生、咸菜,切好的熟牛肉,这些东西本就不需要太多时间,店小二手机麻利的摆布着,“只是客官,这么冷的天,您还是把窗户关上吧。我们倒没什么,隔壁那两位爷可受不了。”
“无趣,寻梅烹雪,围炉煮酒,还有比这更风雅的吗?他们的帐算在我们这桌。”她笑吟吟的做回桌边。“恩,中官村,这地方不错,名字也不错。谩摘青梅尝煮酒,旋煎白雪试新茶,多好。”
桃晓翻了个白眼,也不理她,自顾自斟了一杯热酒。“小女孩,你只道‘云粉千重凝不飞’很美,难道不晓得别人‘霜严衣带断,指直不得结’的苦楚吗?。
“真煞风景。”青木云林嘟着嘴。
“这就算煞风景了?那你知道中官是什么意思吗?华族管太监就叫中官,中官村就是太监村,你现在还觉得这名字不错,地方也不错嘛。”
“你。”她咬着下唇,眼泪在眼圈里直转。
“我怎么了?雪看起来是纯洁无暇,可是多少肮脏龌龊的东西掩盖在下面?你们霓国人不是丁大的事情都起一个华丽至极的名字,可是该是什么不就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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