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宁看到弟弟灰白的头发,眼角的细纹,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还记得奉展小的时候总是闯祸,每次闯了祸,他害怕被父亲责骂,就偷偷来找自己,也不讨饶,就这么可怜巴巴地跟在自己身后,直到她问起,才说出来。他那时候才五六岁,再加上长得好看,奉长宁很难对他狠得下心,哪怕明知这小混球就是调皮捣蛋,可他只要濡慕地叫声“姐姐”,自己又会放弃原则。
因为母亲早逝,奉长宁几乎是当孩子一般看着奉展长大的,哪怕知道他做错了事情,终究还是不忍的。
可是,这样的日常对于四周的护卫来说就显得太刺激了。
第一次看到曾经高冷的大人跟在一个不足他肩膀高的小姑娘身后各种献殷勤,这小姑娘还爱答不理的时候,整个院子几乎跌落了一地的下巴。
众护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毕竟在他们面前,奉展一向是英明果决冷漠无情的,如今画风突变,叫这些水里来火里去的汉子看得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
几个同布日古德关系好的护卫偷偷问他:“这小姑娘难道就是我们未来的主母?年纪也太小了点吧?”
另一个人也跟着说道:“就是,而且看大人对她,这哪里像是对自家婆娘,分明是迎了个祖宗回来吧?”
布日古德在心里苦笑,可不是祖宗吗?他这都酝酿一两天了,那声“姑奶奶”愣是没有叫出口。
不过众人腹诽归腹诽,下巴掉啊掉的也就习惯了。
然而顾清宁却没有习惯,她已经在这个地方待了两天了,还不知祖父他们会着急成什么样子,她决定要找奉展好好聊聊。
奉展正在书房看书,见顾清宁进来了,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姐,有事吗?”
顾清宁犹豫了一下,但对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弟,她也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问道:“阿愚,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回去?”
奉展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些:“姐姐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可是有人对你不敬?”
“不是。”顾清宁的脸上流露出一点焦虑,“我已经出来已经两天了,祖父他们一定很着急,我必须要回去。”
奉展看着她脸上的担忧和焦急不似作伪,沉默了片刻才道:“姐姐,你离开他们才两天,可你离开我已经二十年了。”
“阿愚……”
“姐,我才是你弟弟,是你唯一的亲人,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吗?”
顾清宁无奈道:“对我来说,你们都是亲人,你别忘了,我的身体里流着的是顾家的血。就算我们姐弟相认,可我终究还是要回威国公府的。”
“姐姐想回去的,究竟是威国公府,还是詹家那个遗孤的身边?”
顾清宁一愣。
奉展轻哼了一声:“詹家那个孩子与姐姐没有半点血缘联系,可姐姐看起来倒是很在乎他。”
顾清宁这才反应过来,奉展说的是顾泽慕,她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她隐瞒了顾泽慕的身份,是因为她实在害怕奉展对萧胤仍然抱有恨意,到时候两人兵戎相见,这一幕是她根本不想看见的。
奉展见顾清宁不说话,便开始晓之以理:“姐,并非我故意扣着你不许回去,但你想过没有,如今邺城戒严,满城都在找你,你若毫发无伤地回去了,难道威国公不会怀疑你吗?就算威国公愿意相信你,旁人呢?到时候流言四起,只怕姐姐的处境会变得更为艰难。”
这也是顾清宁一直担忧的事情。
奉展见顾清宁有些动摇,又接着道:“还有,你想过没有,当年那陷害我的人,既能沟通联络几大部族,又能够假传密旨,捏造证据,他的身份地位一定不低,有这样一个人在背后虎视眈眈地看着,这件事极有可能会被他当做是要挟威国公的把柄。”
如果说之前,顾清宁还有些犹疑,奉展这么说了之后,却是完全戳中了她的那根软肋,她可以忍受别人传自己的谣言,却绝不能让自己成为别人攻击威国公府的把柄。
奉展又乘胜追击:“不如这样,姐姐先跟在我身边,等我将此人的身份给查出来,将当年的真相大白,再送姐姐回去,可好?”
顾清宁也没有办法,只能答应下来,好在奉展对于她写信回去给威国公报平安这件事并没有拒绝。
顾清宁忧心忡忡地回去了,正好和进来找奉展报告事情的布日古德撞了个正着。
布日古德这几日其实都有在躲着顾清宁,没想到眼下猝不及防地正撞到了对方,他张了张嘴,然而那声称呼却没有叫出口。
顾清宁却没想那么多,她微微颔首,就要离开。
布日古德看着她的背影,情急之下开口喊道:“姑奶奶慢走。”
顾清宁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正好从房间走出来的奉展:“……”
而布日古德在喊出来之后,反倒很快就习惯了,笑着对顾清宁道:“您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找晚辈。”
顾清宁莫名其妙又多了个高大英俊的侄孙,晕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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