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却在惴惴, 明早开始,他就要彻底断食,清胃二十四小时。
手术结束以后,最快也得一两天才能正常进食。
加在一起三天时间,要跨到新年了。
桑瑜往蓝钦碗里不停添菜,喋喋念叨着要他多吃时,虚掩的病房门被礼貌敲响三声,男人低磁的声音传来,“钦钦在吗?”
蓝钦目光一凉,跟桑瑜对视。
是蓝景程。
桑瑜放下碗筷,短促回应,从病房外鱼贯而入的可不止蓝景程一个,全蓝家的人几乎齐齐到场,走马灯似的个个衣冠楚楚,神情悲悯,嘴里说出的关怀都不带重样儿的,要让别人看,那绝对的和睦家庭。
也许这些人是真的心怀有愧。
但对桑瑜来说,全是长期伤害过钦钦的妖魔厉鬼。
桑瑜尽量藏着厌烦,把排骨冬瓜汤递给蓝钦,“钦钦,先喝,再等要凉了。”
蓝钦当着一众蓝家人的面,扬着唇角抬头,眼巴巴望了望桑瑜,再用鼻尖点点勺子。
求——喂!
桑瑜沉郁的心情神奇变好,揉了把蓝钦的脸,搅着汤一勺勺喂到他嘴边。
蓝家人自知不受待见,没留多久就纷纷找理由告辞,最后唯有蓝景程坐在床尾没走,微眯起眼看着两人的亲密无间。
“钦钦,怪我们来得不是时候,但家里人也都是关心你,”蓝景程双手按在膝上,求情说,“你别总这么冷淡。”
蓝钦喝完了汤,眼尾微垂,写字给他,“大哥,你也走吧。”
蓝景程手指收紧。
“好意我心领,”蓝钦笔画纷扬,“不过那是你的家人里,不是我的,以后能不见就别见了。”
蓝景程的神色一如往常,叹着气轻言软语,保证手术当天他一定全程在场,有任何需要随时待命,才一脸放心不下地离开。
走出病房门,他漆黑的眼睛迅速结冰,握住拳,大步迈进电梯,一路下楼,绕到后院上了一辆车。
车里坐的是曾经上门找过蓝钦麻烦的老股东。
“知道宋芷玉为什么放弃你么?”他冷笑,“优柔寡断,成不了大事。”
蓝景程靠着椅背闭眼,“……蓝家确实对他有愧。”
“愧了多少年?没完没了?天天做小伏低,他正眼看过你们?真拿你当过大哥?要是被他接了家业,你们全家谁也别想好活!”
蓝景程被戳中心事,额角直跳。
“景程,窃听器是你以送海鲜之名偷放的,现在又装什么慈悲?”
“宋芷玉说的话你可亲耳听见了,她病得失智,宁可选个哑巴病秧子也不选你,你再不争取,蓝家哪还有你的位置。”
“让你制造意外你不敢,让你在手术里动手脚你不敢,现在听到了关键,说几句实话就能兵不血刃,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继续犹豫,我马上另推别的人选,你就等着沦为丧家犬吧!”
这些话锥心刺耳,蓝景程盯着康复中心大楼的方向,攥住蓝钦在病房里写给他的那些字,团在掌心里,一点点揉烂。
手术前一天,蓝钦正式断食,等胃里的食物消化大半,下午做了最后一次喉镜,确认术前体况。
久违到陌生的恶心感在这两天里三番五次找上来,蓝钦从开始的干呕,到现在已经能够自己控制,忍着不做反应。
他下了检查床,被桑瑜揽着坐到旁边的长椅上,他倾身靠上去,环住她的腰紧密相贴,胃里翻腾的呕吐yù_wàng在她的体温里逐渐回稳。
回到病房,窗外天色转暗。
明天这个时候,他可能正在麻醉作用里昏睡,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蓝钦以为桑瑜会愁眉苦脸,正琢磨着要怎么哄慰,就见她拉开行李箱,翻找出一个大盒子,掀开一看,里面全套的剪发工具应有尽有。
“你头发有点挡眼睛啦,”桑瑜把盒子晃得哗啦响,笑眯眯说,“住院前没来得及剪,所以我特意做了准备!”
蓝钦意外地扯了扯发梢,想起从前自己搞出的无数次参差不齐,心口炙烫地漫过岩浆。
卫生间的镜面是活动的,搬出来放到床头柜上。
椅子摆在镜前。
桑瑜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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