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芷玉扬起嘴角,“小鱼,他爱你到这个程度,怎么可能舍得让你跟他当初一样活在安静里,怎么可能允许自己懦弱,连唯一的机会都不去尝试,直接为了安逸宣布放弃手术?”
“就当我卑鄙好了,利用了他对你的在乎,”她优雅站起,“我只想让蓝钦健康,能说话。”
宋芷玉随手拉开窗帘,外面月色当空,映着飘下的大片雪花,莹莹发亮。
她率先走到门口,回眸招手,“出来吧,这屋子里太闷了。”
桑瑜腿是麻的,一步步挪到走廊,包里的手机隔几分钟震动一次,她知道是蓝钦发来的信息。
天黑透了,还下了大雪,她又两三天不肯好好理他,他吓坏了吧?
可她手太僵了,摁来摁去解不开锁。
宋芷玉迈下旋转楼梯,边走边说:“小鱼,你了解他,你要是继续阻止,也许能成功,但以后几十年,他每逢想起就会愧疚自责,永远憎恶自己的放弃,至于安排身后事,那是他想万无一失地保护你,没有做错。”
“我想说的说完了,你还有什么要问?”
桑瑜清楚奶奶说的没错,她抓住扶手,声音嘶暗得不成句,“风险……”
宋芷玉实话实说,“刚才也讲了,他的风险主要来自旧伤被刺激,会短时间内引起窒息休克,直至死亡,所以我才三番五次跟主刀专家修改方案,目前已经完美。”
“而刺激的根源,一是技术上的,一是心理上的。”
“技术方面,我拿命担保万无一失,”她反问,“心理对他的影响也是根深蒂固,足能产生连锁的身体反应,这方面,你能负责么?”
“……我能!”桑瑜咬牙,嘴里尝到血腥,“我能做到。”
“很好,我的孙媳妇儿没那么弱,”宋芷玉满意点头,“别太紧张,术中加术后的危险期,不超过二十四小时——”
她说话间,绕过楼梯转弯,接近一楼客厅的位置,目光随意一瞟,眼睛眯了眯,面色略微转冷。
蓝景程从沙发上站起来,平光镜后的双眸漆黑,“奶奶,我从北海道订来的海鲜刚到手,急着送过来,就喊何嫂开门了。”
他看着桑瑜,“弟妹,吃完再走吧?”
宋芷玉不耐地摆手,“想吃就让你那边的厨房去做,我这边免了,桑瑜也没空,”她直接送桑瑜出门,“快回去吧,钦钦等你呢。”
桑瑜坐进车里,车门未关时,她欲言又止。
“如果想问我的身体就免了,现在没事,手术完再谈,”宋芷玉拢着披肩,静静看她,“小鱼,钦钦从小缺失正常人该有的亲情友情,他又是个细腻的孩子,大概是把所有情感都投入进爱情里,放在你身上。”
她低叹,“这样的男人,很麻烦吧?”
返回临江高层的车上,桑瑜倚靠车窗,失神盯着外面飘摇的雪景。
世界一片纷乱的白茫。
这样的天气里,蓝钦曾经独自趴在露台上,面对踩都不敢踩的院子,自己跟自己笑。
也搂着她一步一个雪印,温柔听她笑闹,对过去数不尽的付出和即将到来的危险只字不提。
蓝钦麻烦吗?
桑瑜死死攥着手机。
不啊。
他是珍宝才对,而她,是拥有了珍宝的最大幸运儿。
所以不准哭,哭什么啊,她一定能把珍宝守好了,半点不可以蒙尘。
蓝钦的微信再次跳出,“小鱼,八点半了。”
八点半了,什么时候回来……
蓝钦站在雪里,肩上落了厚厚一层白,手机在低温下,电量飞快走低,他不敢多用,发完这一条,继续等。
后面的单元门开了,住在楼下的老太太经过他身边,呵着气惊讶问:“这孩子怎么还在?不冷吗?”
蓝钦客气地摇头。
“长得多俊,可别冻坏了,”老太太操心,“等人去里面等啊。”
蓝钦还是摇头。
他不冷。
他很听话的,按时把小鱼做好的晚饭热完吃掉,出来之前穿了最厚的棉衣,脚下是小鱼买的雪地靴,还戴了帽子和围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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