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万物,自有其定律,顺水推舟易,逆水而行难,家国之事,顺势则尽力,成之可称幸,逆势而为,则退而谋划,失之亦可归于命。百年之后,思及一生,为国为家,可有心?可出力?所作所为,可称善?可无悔?终而不自责,足矣”
如若说,张衍圣的落语题字,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那么萧漠写下的言语,就让人眉头大皱了。
满眼皆是顺逆,多有宿命之论,毫无气魄不说,最重要的是,似乎言语之间,为君为国的心意,前所未有的少啊……
从某方面而言,萧漠确实是一个宿命论者。
于个人,他相信人可胜天,但那是在天命不与你认真计较的情况下,人生总有幸运与不幸,遇到不幸之时,凭借一时之努力,跋涉而过,可以算是胜天,然而人时有力穷,如若短时间内不幸之事接栋而至,无可止境,又能撑到几时?
于国家,萧漠自信如若自己尽力而为,可稍稍加快历史进度,甚至可以从某方面稍稍改变历史进程,但也仅此而已。某些规律,总是不可违背,至少萧漠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从未出现过类似于要实现“君主立宪制”的远大志向——还远远没达到那个时候。
而这般落语题字,或许消极,或许毫无气魄,让人觉得软弱,但确实是萧漠的真实想法。
没有顾忌周围文武怪异的眼神,萧漠落笔静立,表示自己已经完工,抬头看去,却见楚灵帝看着自己的题字满脸笑意,对于信奉道家学说的他而言,看到这般言语不仅不生气,反而觉得很合胃口。
看到楚灵帝的神情,萧漠微微一笑,突然觉得,楚灵帝或许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但自己能遇到他,无疑是二世为人以来,最为幸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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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欣赏了一番三人的题字落语后,楚灵帝挥手示意间,费三贵高声宣布着仪式的最后一步。
“字画悬壁了~~~~”
随着费三贵声音落下,张谦将一根精制杆子奉到楚灵帝的手上。
而楚灵帝则用杆子当先挑起八贤王的画像题字,将之悬挂在御座之侧。
萧漠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集英殿”内,除了悬挂于两侧的画像题字之外,在御座之侧下方,御阶两侧,还悬挂着三幅画像,数量不如两侧显眼,萧漠又一直想着其他事情,竟是没有发现。
思考片刻,萧漠已是恍然。
当然楚太祖以家族势力起家,身边跟随的族亲自是不少,而楚朝立国之后,这些人自然成为了皇室宗亲,其中不少都立下了莫大功勋。
然而,“集英殿”册封之后,如今日这般“留名入殿”时,却是犯难,虽说举贤不避亲,但悬挂画像的顺序却是一个大难题,越是靠前,就代表其在太祖眼中地位愈高,一众宗亲加入其中,即使有功,也难免让人信服,索性不论文武,另成一列,悬挂于御阶两侧,不与其他文武争锋。
回想《楚书》记载,当时楚灵帝一共将六位宗亲的画像悬挂于“集英殿”,然而其后有三人参与叛逆之事,败亡之后自是被楚灵帝所除名。
而这些年来,宗室不参政已成惯例,所以自然不可能再有宗室之人能立功以留画题字于“集英殿”内。
也就是说,八贤王将是第四位留画题字于“集英殿”内的宗室皇亲。
萧漠暗思之间,楚灵帝已是将八贤王的画像挂在了御阶之侧,然后又用杆子举起萧漠的画像,然后向着“集英殿”左侧——也就是悬挂着众文官名臣画像的一侧墙壁走去。
然而,楚灵帝刚刚前行不过三五步,就听到一阵骚乱。
诧异之下,楚灵帝转头而视,却见一众将军府的武官们,在萧漠不久前曾见过的护国公罗裳的带领下,齐齐跪下,纷纷大呼道:“陛下请慢,这般悬挂,有所不妥”
楚灵帝微微一愣,停下了脚步,疑惑道:“如何不妥?”
只见那护国公罗裳肃容道:“陛下,萧漠翰林与张衍圣学士,虽然以文事而闻名,以科举而为官,如今也是我朝文系官员,但其立功,却是因为武事功勋,悬壁留画,自应该悬挂于武将一侧,又怎能悬挂于一众文官那里?”
随着护国公罗裳话声落下,一众武将纷纷应是,一时间好不热闹。
而一众朝臣——绝大多数都是文官,哪怕是兵部官员——却纷纷脸上露出怒色,一时间竟是大都失态,忘了时间地点情况,更没有向楚灵帝示意,急切之间,已是纷纷反驳。
“胡闹”
“一派胡言”
“萧翰林与张学士的学问出身世人皆知,又怎能以武将身份留画悬臂于‘集英殿’?”
……
萧漠看到这般情景,只觉得莫名其妙,而张衍圣却是微微一笑,然后向萧漠问道:“好戏来了,子柔可知,为何会出现这般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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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下一章:《舍武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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