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芒芒,来吃饭。”夏行准备好了晚饭来喊夏芒时,她已经擦干净了眼泪,只是眼皮还有些桃子似的肿。
夏行不好说什么,默默用热水浸了一条干净毛巾,顺手倒了一杯热水晾上。
夏芒接过来敷上。
“爸。”她喊。
“嗳!”夏行应得惊讶,且欣喜。
“我一直和您别什么苗头呢?我们,都不过是被她抛下的可怜人罢了。”夏芒反问一句,自嘲地笑了笑。
“我……”夏行有些无措。
多少年了?他们的关系僵硬了多少年了?
记不得哪一天回家时,她不再笑着扑过来;记不得哪一天面对他时,她僵硬了许久,喊了一声父亲;记不得是从那一年起,他们见面的间隔要以年计。
要不是因为一时居然想不起女儿的年纪,被一位前辈痛骂了他一顿,他依然不会有回来的勇气。
让他没想到的是,只过了一天,她就愿意和他和解。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夏芒在他没能关注到的地方,已经成长到了他和柳聆所期冀的样子。
“在您不想见我的时候,我其实也不想理您。我们啊,差别不大,不过我是小孩子,您是心智没长大。怎么说呢?从今天起,我们学着如何相处吧,您学着做一个爸爸,我学着做一个女儿。”
“老实说,和您闹脾气,故意噎人,我都不开心,也分毫不觉得爽。我不是放过您了,我是想放过我自己。”
她总是不自觉地渴望温暖,渴望家人在一起。
夏芒把毛巾取下来,站着,微微昂起头,与夏行对视。
“我可以与你和解,但我无法原谅你着十多年来在父亲这一职位上的缺席,而且,我只代表我,不会代表哥哥。”夏芒这段话说得冷漠,而且用“你”替换了“您”。
夏行却不胜欣喜。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好的开头,不是么?
“饿了吧?走,去吃饭,涮羊肉。”他把手悬在夏芒的肩头,犹豫着,却只是虚虚地拍了拍,没有落实。
家里的锅是小号的电火锅,夏芒不吃辣,所以用的是劈开的猪筒骨熬足了时间的汤,夏行开了火,等沸,这时候处理冻硬的肉。
他买了上好的羊羔腿肉和牛上脑,估摸着夏芒大概爱吃鱼,于是也买了一块脆肉鲩,等着汤开的时候,都片成薄片,整整齐齐地码在盘子里。
另外还有宽粉、香菇、木耳、藕片、白菜心、白萝卜、油豆腐、油麦菜、黄豆芽,两个人吃,量都不大,于是尽量新鲜而丰富。
夏芒非常贴心地准备碟子装了干辣椒面和辣椒油盐韭花,她自己则是调了一点蒜汁和麻酱,等锅沸了,将打了十字花刀的香菇和半盘子油豆腐倒进去,在沸腾的白汤里沉沉浮浮。
羊肉是内蒙来的冻羊肉,趁着冬冷裹霜雪走了千里,鲜美不膻;蚕豆饲养出来的鲩鱼肉甜而脆,在热汤里滚一圈,寻常蜷曲着,却藏着爽口的别样质感。
夏芒吃鱼肉吃得开心,不一会儿清了大半盘。于是夏行把那盘子鱼肉拖到他那边,羊肉和菜往这边推了推。
于是夏芒又集中对付那一盘子白萝卜片。
夏行干脆拿了个干净小碗,用公筷挑了些羊肉和其它的菜,放到夏芒面前,于是她也就都吃了,然后抬头看了夏行一眼,其它的菜也都涮了些吃。
老实说,有人照顾,有人在意的感觉,真的不错。
夏行的厨艺,也真的不错。
最后的宽粉全是夏行解决掉的,他还下了一碗饺子,夏芒分了三个,惊喜地吃到了两个红枣馅的,晚了一天,不过还可以。
“新年新气象嘛。”火眼金睛的夏行深藏功与名。
晚饭吃得挺饱,夏芒穿了羽绒服到玄关,扭头问:“爸,散步去不去?”
“去!”于是夏行也穿了件厚外套跟上。
今天天气挺好,天穹上一轮新月窄窄,漫漫星光璀璨,夏芒甚至认出了北斗七星,兴奋地指给夏行看。
“嗯嗯。”夏行近视度数不低,又没带眼镜,努力不敷衍地回应。
今天的夏芒,仿佛比昨天的孩子气了一点,也自然了一点。
那些礼貌,恭敬,与言语中明晃晃的刺,如一把无声无息的锉刀,锉在心头,伤人,却不见血。
十九岁,在这个时代,还应该是一个介乎成熟与天真之间的年纪,她昨晚给他的印象真的太不像十九岁的女孩子,原来只是一层冰冷的伪装么?
夏行想着,跟着夏芒走走停停。
她仿佛对一切都感兴趣,路边干枯的草,树木光秃的枝,苍翠松树上一个没有籽的褐色松果,她也要兴致勃勃地观察上两眼。
“我知道榆宁东郊有一座庄园挺好玩的,你要去么?”夏行问道。
“嗯?那个我去过了,里面的鱼很好吃,但是建筑和风景都太生硬,没什么意思。”夏芒摇摇头,“就不去了。”
“唉。”夏行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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