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生活,又问宋照是否中意崔府的花园、是否喜欢她的住处、摆设,侍女们照顾得是否妥帖等等。于是,这一餐吃得格外漫长,结束之时,天已经全黑了。
“宝贝儿子,”崔夫人看向无尘,说道:“阿照刚刚说,她喜欢家里的花园。你且带她去逛逛,也好在亭中赏月。”
宋照瞄了一眼无尘,深知他并无此意,便微笑道:“夫人关心阿照,阿照万分感念。只是,崔哥哥今日回家,想必还未好生休息,阿照实不敢劳顿兄长,不如改日再游,也是好的。”
崔夫人岂会轻易退却,也笑道:“阿照,你不必心疼他,他是个男人,体力自然是很好的。不过是逛花园,作哥哥的当然不会拒绝妹妹。”
“你说呢?”崔夫人转向无尘。
“贤妹既然喜欢花园,我自该陪她逛逛。”无尘面上风轻云淡,从容答道。
说罢,他便站起来,向母亲行礼。
“贤妹,请。”
宋照只好别扭地跟在他身边。
离了崔夫人的小院,就不见光亮了。只有无尘手中提着的一盏灯,照着前路。
宋照如今连体贴的心思也消了。只因她以为,崔夫人喜欢她,所以给她机会,让她展示自己的聪慧;而无尘对她无甚好感,唯恐避之不及,无论她说什么,也只是惹人厌烦。
她毕竟是个小孩子,心事很容易被察觉。无尘也怜惜她的身世,不忍看她被冷落,因此,他明知道这是母亲的安排,也还是开口与她搭话。
“贤妹在家中读什么书?”
“读《中庸》、《大学》。”
“贤妹可喜欢什么诗词?”
“我喜欢杜工部的诗。”
“哦?”无尘似乎有些惊讶,他这一声在黑暗中,竟充满了笑意与诱惑。他又问道:“贤妹果然志趣不凡,不知贤妹喜欢杜工部哪一首诗?哪一句诗?”
“我喜欢《月夜》里的‘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
无尘此刻倒也了然,只因他觉得,这确是女孩子会喜欢的诗。
再往前走,便是入花园的小径,两旁栽植花木。无尘看她一副闷闷的样子,倒比刚刚在席上更有几分生气。他岂会和小孩子计较,便伸出手来,说道:“前面路窄,不要滑倒了。”
宋照听了这话,以为无尘是怕她受伤,惹下麻烦,回去不好跟母亲交待。出于小女孩的别扭心思,她又不想和一个成年男人手牵手走路。一时她抬头看无尘,飞快地想着该说什么话拒绝他。
“嗯?”无尘被盯得也有些不惯。
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宋照真的只是一个小孩子,而不是一个女子。自己处处矜持防备,可以说是大不必了。于是,他俯下身去,牵住她的手,引她走过这条湿滑的小径。
她的手实在太小,甚至没有他的手一半大。无尘只能轻轻地扶住,只因他实在担心,只要稍稍用力就会握断它。
第四章 蚊子包
今夜不是个赏月的好时机。天上本是一弯残月,不甚明亮,又时不时有薄云掠过,将月亮遮盖住了,使观者不能一窥其貌。
无尘将亭中灯点上,此处便乍现光明。因这点灯的契机,他便想起“照”字。王摩诘有“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一句,其中唯这“照”字最妙。难道说那为她取名之人,也深谙佛法吗?
无尘转身,将提灯放下,桌上的寒凉之气便藉此传入手心。
宋照却没坐下,正立在亭边,好像真的在赏这一弯残月。
说来赏月,便是赏月。
“她竟然是个难得一见的通透人物。”无尘在心中叹道。如此说来,倒是他自己落了下风。
宋照站了一会,夜里的凉风便透过单衣侵到身体里。又有几只小虫在眼前飞过,她有些兴致缺缺。便说道:“崔哥哥,夜里风凉,不如我们回去罢。”
无尘自然同意。他确实担心小姑娘的身体,只因方才牵她手时,那冰冰凉凉的触感,直到放开时还未温起来。他便推知她有体虚畏寒之症。回去的路上便问道:“贤妹平时吃什么药?”
宋照听了这话,并不先回答,而是笑着说:“想不到哥哥也是医中圣手。先父在时,也常常如此,我却不懂其中关窍,还以为他是神仙。”
无尘推想宋世叔在世时,必定常常在牵她手时为她号脉,所以她不甚明白。可如今却是懂了,这其中酸楚,颇有一夜长大的意味。
无尘此时纵有安慰之词,也难以说出口。只因没有经历过苦难的人,是没有权利同情别人的。
他二人不再多言,不久便到了“睡坞”门外。略一望去,几间屋子都掌着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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