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不如从命了。”
杨席愤愤不平地站在旁边,敢怒不敢言。
裴景容却丝毫没有被王重久的态度激怒到,他反而极轻地笑了笑,神色稍微放松下来,流露出几分难以言明的表情。
若是非要用语言去形容,那大概就是,仿佛大人看到了哭着闹着满地打滚要吃糖的孩子,既无奈又感到可笑。
裴景容斜斜觑了吊儿郎当的站在自己身侧的王重久一眼,心内暗自思忖王恕闵那样刻板守礼的老头子怎么就教出了这样不着调的儿孙……
不过当真是不着调么?裴景容心内呵笑一声,莫名想到了过去在冀北鲜衣怒马招摇过市的裴景晖……
不过都是,伪装出来的不着调罢了。
裴景容的侧颜极其完美,肤白如玉,俊眼修眉,斜斜瞥了的那一眼,盈盈带笑。
纵使明知其中带着绝不是什么善意的笑,无非是讥嘲亦或假笑,王重久还是被看得愣了下神。
脑海里却莫名想起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想着这位殿下长成这副好模样,也怪不得圣眷优渥这么些年,东宫怎么打都打不动,最后还是要靠对方猪队友自己拖后腿……
又想着这位殿下的封号也真是人如其名,要比“容”,恐怕洛都的那么多位皇子,只有那位传说出的色若春花的十三殿下可以与之一比了。
不过十三殿下到底年幼文弱,比不得这位殿下周身气度如华……
……
……
“……这景是自然所馈赠,你我当可共赏之。”
“可王小将军也该晓得,这世上不是什么东西,旁人都能允你一道分享的。”
王重久一神游天外,就漏了裴景容说得一大半的话,堪堪抓住后两句。
王重久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不愿意,抢过来就是了。”
裴景容含笑转身,抱臂正视对方。
“哦,那若是抢不过来呢?”
王重久低头贼贼一笑,两眼精光四射。
同一时刻,千里之外,洛阳城,傅府。
岳怀媛捧着热茶的手顿了顿,惊奇地抬起头来问。
“你说得可是真的?容王妃当真有喜了?”
燕尾急急地福了福身子,忙道。
“奴婢哪里敢拿这种事情来玩笑,今个儿辰时自宫里传出的消息的,大家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真真切切是容王妃有孕了。”
岳怀媛的小指无意识地拨了拨案几上铺着的绣样,半晌无语。
容王妃……黎衾……
是那个孩子要出世了么……
时光倒转,两个时辰前,洛阳城,容王府。
黎衾起了个大早,天还未亮就梳妆齐整,备好车马要入宫去给章皇后请安。
先有容王孤身带兵远赴东北,后有章阁老被骂跪端门。
中间还夹杂着中宫凤印被夺、 禁足抄书等零零散散的惩处,章皇后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坏,对宫人仆从更是动辄打骂不休,慢慢显露出她本性中暴戾恣睢的一面。
尤其是被罚禁足之后,章皇后没法外出找旁人的茬,自己窝着更是来气,女儿都嫁出去了,儿子又出了远门,一时间,黎衾这个原本就并不算得如何讨她欢心的儿媳妇就成了那个首当其冲的出气包。
尊于孝道,黎衾该是每隔三日都去向章皇后请礼问安的,只是原先章皇后贵人事忙,又嫌弃黎衾那个锯嘴葫芦的闷性子,就懒得让她时时来自己身前碍眼。
黎衾规规矩矩地算着日子递折子,章皇后最多也就一旬才见她一次罢了。
如今眼前没人作践了,章皇后就勒令黎衾每日每日的都得来,也丝毫不考虑对方每天入宫的繁杂手续,只给她立规矩,说是要自己一醒来就得见着她。
黎衾哪里能管得了她每日哪个时辰进来,只好天没亮就得在宫门外守着,赶着宫门一开就进去。
一次两次倒也罢了,日日如此,也着实折腾人了些。
自黎家陪嫁过来的安嬷嬷陪着黎衾上了马车,车轴吱呀吱呀地压过小巷的青石砖,在寂静的清晨莫名给了人几分安稳的意味。
十二月份的洛都,夜雨过后,有些人家的屋檐下已经出了冰挂,容王府的马车停在在端门外,黎衾下了车,一小股寒风刮过来,销魂刺骨,冻得她忍不住裹紧了自己的大氅。
安嬷嬷紧跟着下来,阴着一张脸,也不知在心里问候了章皇后多少遍。
毕竟章皇后这也太作践人了!
黎衾自然看得出身边人的愤懑不平,她不以为意地拍了拍安嬷嬷的手背,示意对方收着点,抬起头趁着正式开宫门前的这点暇余时光,几乎算得上是心情愉悦地仔细欣赏了一番端门的巍峨端庄。
小风吹过,断断续续的有白毛雪飘然而落。
黎衾伸出手,接起一小片纯洁的新雪。
“下雪了……”她喃喃自语道。
然后不待身后的安嬷嬷反应过来,再去说些喋喋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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