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电话?”
蒋梨请工人倒茶,又对侄女道,“这位先生你该不陌生吧?之前还在荣铁高中教过书的栾亦然先生。”
栾亦然翩翩风度,望着蒋悦然,笑得极亲和又不失疏离。
蒋悦然却没有栾亦然这样的道行,她看着栾亦然,“栾老师?”
栾亦然笑着摇手,“你这样一叫,直接把我叫老了5岁不止。唤名字也是一样的。”
蒋悦然沉默一阵,答,“不敢失礼。”
栾亦然看着她,点了点头,并不强求。
这是蒋悦然第一次如此近得仔细观察栾亦然:这个男人个子很高,天生的衣架子。尤其是那双长腿,因为太长,必须交叠着才不显得突兀。
他的五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俊逸,立体精致得像是大师笔下的得意雕塑品。
栾亦然身上有种复杂的气质:远远看着会觉得有些高不可攀,可一旦你仔细望去,却又发现他脸上总挂着三两分笑意,令人不期然怦然心动。
还有他那双黑如磁铁的双眸,更是有种莫名引力,引得人总忍不住想将目光投射在他的脸上身上。
蒋悦然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些不太正常,太阳穴有些隐隐作痛,胸口涌动着某种燥热,令她觉得极不舒服。她强忍了一会儿,终究是站起身,对蒋梨说,“姑姑,我不大舒服,先回家了。”
栾亦然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眼中有有趣的光芒极快地划过。
蒋梨送了蒋悦然回到客厅,刚一坐下,便对栾亦然说,“你为什么要主动提出来帮我?”
栾亦然淡淡地扬起了唇,“白太太这话说得不算准确。帮你的并不是我,我不过是好心给两方做个中间人。”
蒋梨眯了眼,“你这是要挑拨顾白两家的关系。”
栾亦然笑起来,反问她,“这顾白两家的关系还轮得到外人去挑拨?”
蒋梨轻轻扬起了头,深吸一口气,说,“你又能从中得到什么?”
栾亦然用指尖轻轻摩挲着手掌,漫不经心道,“说知道呢?说不定是整个荣城。”
蒋梨闻言,牵了牵唇,“年轻人,你真是好大的口气。”
栾亦然的这番听似不靠谱的话反倒令蒋梨宽了心,她说,“也罢。这笔生意,我应下了。”
栾亦然闻言,笑着起身,优雅地福了福身,“那么,合作愉快,白太太。”
蒋梨极平静地望着他,说,“一个月后,我希望听到别人唤我蒋总裁,而不是白太太。”
*
11月中旬的一个下午,顾眉生早早下了课,一个人坐在皇廷酒店的大堂吧里发呆。
面前的平板电脑时明时暗,上面隐约写着什么轰动全城的新闻。
她在大堂吧里静坐了数个小时,怎么都想不到,最先来找她的人竟会是秦婉如。
秦婉如走到她对面坐下,目光望着落地窗外的繁忙街景,“栾亦然从来不是一个简单纯粹的人。”
顾眉生转眸看向她。
秦婉如转头,对上她幽蓝的眸,“可你是顾眉生,我知道,这样的新闻根本打击不了你。”
顾眉生静静坐着,一双白皙的素手放在深蓝色的牛仔裤上。
秦婉如又说,“苏棠一直担心你,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你。依我看,他是恨不得去杀了那个栾亦然来替你出气的。”
顾眉生微微扬了眉,“出气?为了什么?”
“他在顾白两家中,选择了白家。”
顾眉生勾了唇,“所以呢?”
“他得罪了你爸爸,岂不是要让你夹在其中左右为难?”
顾眉生望着秦婉如,忽然道,“这些都是苏棠让你来跟我说的?”
秦婉如停了一会儿,摇头,“不是。苏棠的意思是:栾亦然这个人心思太深。不比唐胥心思简单容易琢磨。”
顾眉生一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很久都没有开口说过话。
秦婉如不敢离开,一直在她对面安静地坐着。
然后,她听到顾眉生说,“都说栾亦然不好。你当初又为什么喜欢他?”
秦婉如轻轻叹了口气,“很多人也说金钱不好,可这世上哪有谁真的不爱钱的?”
室外又在飘雪,顾眉生忽然就开始想念起张小曼了。
苏棠以为她的心情起伏是为了栾亦然,却不知道顾眉生再要强亦不过是个年轻的女孩,母亲被这座城生生地磨毁了大半生,又被逼得不得不远走他国。
顾眉生心里是有情绪的。但这份情绪却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张小曼。
顾眉生不懂得诉说心绪,亦不苛求会有人理解她的心思。
她穿戴整齐走出皇廷酒店,秦年正准备开着车过来,却见顾眉生朝着他扬了扬手。
她独自走在柏雪之间,纤瘦的背影穿梭在繁华迷离的大城灯火之中。
经过城市中心早已经打烊的辉煌博物馆时,顾眉生忽然停了下来,转身,沿着灯火透明的台阶走上去,来到了博物馆门前。
门前的自动贩卖机里有卖纪念明信片,顾眉生买了一张,走到一旁的石狮旁坐下,取出笔,在明信片上面写:“天全黑了,飘着雪,我踩了半身泥泞,坐在水上给你写信。”
栾亦然接到秦年的电话赶来博物馆时,就看到顾眉生穿着一件米白色精致羊绒大衣,脖子处围着厚厚的黑色围巾,坐在庄严硕大的石狮旁,看起来娇小却又美好。
雪落在她发间眉梢,显得格外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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