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缠绵悲戚琴声,王霨迈步御前,用依然有点稚嫩的嗓音徐徐咏诵:“女慕天下土,游学齐鲁间。结友去东吴,全身同木兰。伯也不可从,洁已殉古欢。信义苟不亏,生死如等闭,蛱蝶成化衣,双飞绕青山。舍宅为道院,祝陵至今传。当年梳妆台,即汉风雨坛。嵯峨石壁下,遗庵名碧鲜。春秋荐萍藻,灵响来跚跚。晴天披石发,恍惚见云鬟。”
此诗乃清代诗人许大就所著,名曰《祝英台碧鲜庵》。上大学的时候,王霨与小雨都非常喜爱梁祝的故事,曾下力气收集、背诵了许多相关的诗词。此诗虽算不得千古名篇,却胜在将梁祝凄美的爱情故事娓娓道来,令初闻者大略知其梗概。
琴诗交相辉映、相得益彰,令殿中各怀心思的大唐君臣们暂时摆脱了名缰利锁的束缚,沉浸在哀而不伤的旋律和凄婉动人的诗篇中。
琴声如奔流而去的溪流,逐渐杳不可闻;王霨的吟诵也随之而停,仿佛溪水上一帆远逝的兰舟。两人虽隔着屏风,却自然而然找回了千里西征时的默契,配合得行云流水。
弦静诗凝,大殿内的诸人却都一言不发,再次陷入沉寂。不过,气氛不再是尴尬,而是痴迷与感动。
“妙哉此曲,令人哀情动于衷,潸然而泪下。”精于音律李隆基细细回味了许久,才拍案赞叹:“霨郎君的古风,与琴声丝丝入扣、宛若天成,更是绝佳。”
“陛下,老臣虽然愚钝,无法体味其中精妙。可听此曲时,眼前总恍惚闪动着,当年陛下与惠妃娘娘于此别院中宴请群臣的风采。”李林甫不失时机地将曲子和武惠妃紧紧联系在一起。
“陛下,霨郎君和素叶县主诗乐相合,让人有琴瑟友之、珠联璧合之感!”从殿外赶回来的高力士则笑着将话题往王霨和阿史那霄云的身上引。
方才高力士安排好祭拜事宜后,想起殿内乐工可能无所适从,正在焦急,却见王霨挺身而出,巧妙化解了尴尬,对王霨愈发看重。
“琴瑟友之、珠联璧合?高将军也是饱读诗书之人,怎么用词如此不精当呢?”李隆基被高力士的“胡言乱语”逗乐,阴郁的心情微有舒缓:“莫非高将军欲做拴红线的月老?”
王霨忽见李隆基和高力士用自己与阿史那霄云开玩笑,有些猝不及防,又惊又喜。屏风内,则响起女宾的起哄和阿史那霄云的娇羞声。
王霨与阿史那霄云亲密无间的合作,本已让李仁之暗自心焦。现听闻高力士有拉纤做媒之意,他的神情更是大急,悄悄拉了拉李林甫的袖子。
李亨用玩味的眼神盯着在圣人面前大出风头王霨,脸色阴晴不定。
杨国忠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不将高力士的玩笑话当回事。
“陛下,贞顺皇后的祭拜之礼即将开始,其余诸事,当从长计议。”李林甫瞪了李仁之一眼,急切出言拦住了高力士的话头。
“高将军是为了逗朕开心,不过,哥奴所言方是正
(本章未完,请翻页)礼!”李隆基点头称是:“霨郎君词曲大妙,朕心甚悦,不知你想要什么封赏。”
“陛下,微臣不过献古风一首,何足领赏。”王霨稽首谢恩。
“霨郎君不可君前失仪,圣人说要赏赐,你岂能随意拒绝?”高力士假装责备道。
“封赏?”王霨一时有些发愣。刚才他与阿史那霄云完美地将《梁祝》呈现在众人面前,不仅打动了李隆基,其实也深深震撼了王霨自己。他忆起时空永隔的小雨,又想到一屏之隔的阿史那霄云,心神震荡,脑中忽然涌现了一首宋词。
“若陛下真要嘉许微臣,某恳请陛下允许小子再献《浣溪纱》一曲。”电光火石间,王霨拿定了主意。
“竟然还懂《浣溪纱》?霨郎君之fēng_liú文采,足矣进翰林院了!”李隆基兴致勃勃。
唐初歌辞,多是五言诗,或七言诗。自开元、天宝以来,青楼教坊之中,渐而开始流行各式活泼的曲牌。《浣溪纱》就是教坊名曲,取西施浣纱于若耶溪之意境。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消魂。酒宴歌席莫辞频。满目河山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王霨将北宋晏殊的名篇《浣溪纱》朗声背出。
“不如怜取眼前人?”李隆基若有所悟,眼神飞向屏风内侧。屏风内,心情郁郁的杨玉环听闻此句,巧笑倩兮,恢复了一枝红艳露凝香的媚态。
“陛下,某以为霨郎君之才,不亚于那些翰林学士!”执掌翰林院的张垍最先赞道。
“好曲!好曲!明日平康坊中,定会人人传唱。”杨国忠摇头晃脑,拍手赞叹。
“史书云,曹植七步成诗,莫非霨郎君也有此才?”李亨对“眼前人”三字也甚是满意,神情舒缓,笑着夸道。
“眼前人……”李林甫怫然不悦,却也无法否定此曲之绝妙。
“启禀陛下,适才之古风,是某在庭州时,听闻南来北往的行商讲述奇闻异事,有感而作,算不上七步之才。至于这首《浣溪沙》,乃北庭杜长史所作,非微臣之才。”王霨怕风头太劲遭人妒,急忙将功劳安在千里之外的杜环身上。
“陛下,杜长史乃进士出身,文韬武略,屡立奇功。西征石国后,还远行大食国,著有《经行记》一书。”高力士小声提醒道。
“朕记起来了,几年前他还是北庭判官。”李隆基想了一会儿:“北庭献天马的那位将军,也甚是英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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