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狰狞的脸猝不及防地跳入我的眼帘。我下意识将她踹开,她又迅速飘到我的跟前。
漆黑的脸上粘着一上一下两只猩红的眼,突出的眼球正不停地往下滴红色的液体,水草一样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扫过我的脸。
一想起是这样的东西刚才压在我的身上,我的心里就有些恶寒。最让我烦躁的是,无论我怎样赶她踹她,她最后都会像幽灵一样回到我跟前,距离我不到一个拳头远。
我想施展法术打退她,可偏偏她对我没有什么实质性伤害,我找不到理由去反击。
我委屈地看向先生。他正穿着宽松的长袍斜斜地靠在墙上,双手环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先生,她是什么?”
“鬼。”
“先生,我知道她是鬼,你明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我就想问她为什么……为什么……”
我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我在入睡前先生说过的话。
“秦伊人,先别睡,你今晚会有访客,你最好打起精神来。”
“还记得那个自杀的人类吗?她生前触碰过你,沾染了你身上的灵气,她死后的鬼魂很有可能在第三天,也就是今天晚上,循着气息来找你。”
“如果你被她鬼压床,她接下来的四天就会如影随形地跟着你,直到过了她的头七。”
“秦伊人,你在听吗?”
“秦伊人!”
那个时候我一心只想睡觉,只知道先生在我耳边嗡嗡地说着什么,也没注意他具体说的是什么。没想到先生早已经提醒过我,是我自己没有意识到,那我还有什么理由去埋怨先生?
“先生,这就是背鬼吗?接下来的几天我都会这样面对她,或者背着她吗?”
“嗯。”
先生只淡淡地应了一声,可我总觉得先生在偷笑。看我出丑,已经成了先生的一大乐趣,我无话可说。
我用余光偷偷瞥了一眼那张惨不忍睹的脸,想到接下来的这几天要和她一起度过,我的心都在流泪。
可我一向不是安于现状的人,我一定要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我下了床,尽力忽视趴在我背上的那只鬼,扑向先生,想像往常一样抱住他。没想到在我即将投入他怀抱的时候,我却扑了个空。
先生这是嫌弃我了吗?
好委屈。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就这一会儿,我就觉得背上的重量增加了。
“你如果急于摆脱她,她会变得越来越重。”
“我……”
我简直欲哭无泪。
难道我只能满心欢喜的接受她吗?
“先生,你舍得吗?”
“什么?”
“你就舍得这样欺负我吗?”
“哼!这就是你无视我话的后果,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只想着睡觉。”
“先生,你幼稚!”
“……”
“你小气!”
“……”
不论我怎么说,先生都无动于衷。从某种意义上说,先生还真是无情,对谁都一样。
折腾了大半夜,我也不得不歇下心思。只是这觉是不能睡了,我只得盘膝坐下,练习吐纳和功法。
大概是背上背了一只鬼的原因,我练习起来更加吃力,仿佛有什么东西将我和天地灵气之间的沟通阻隔了,我本来就处于筑基二层的瓶颈,现在也就越发地不能突破了。
先生优哉游哉地躺在我的床上,安心地睡去,看得我一阵眼红。反倒是那只企鹅妖怪,半夜打开冰箱门,摇摇晃晃地向我走来,放下一瓶酸奶。
养了一只吃闲饭的妖怪,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关键时候,它还是有点身为客人的自觉。
我继续闭上眼睛练习,朦朦胧胧中听到有人在争吵,还有不断摔碎东西的声音。
“娟子,你过来,不要跟着你那个死鬼老爸。整天不是抽烟就是喝酒,窝囊废,要不是我养着他,他早就死了。娟子,你要是跟着他,有你好受的。”
“梦云,大人之间的事不要牵扯到小孩子,娟子,你先回房间。”
“什么回房间?你害怕了?娟子,你看看,这就是你那个窝囊废老爸,我当初就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他。你睁大眼睛看好了,以后长大了可别眼瞎,看上这么个东西!”
“梦云,你……”
两个大人在那里争吵,摔东西。
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茫然不知所措,只能被动地被推来攘去。那个女人想将小女孩拉过去,小女孩还没站稳,摔倒在地上,稚嫩的手正好压在还没熄灭的烟头上。
小女孩没有哭,她木然地看了一眼自己被烫红的手,然后主动地将手压在烟头上。她在笑,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弧度。
直到那个男人发现了小女孩摔倒,被烟头烫了手,赶紧将她抱到厨房,用凉水冲手。
外面的争吵还在继续,而小女孩却被关在了房间里。
她坐在地上,松开一直紧攥着的拳头,她掌心的烟头已经被握得扭曲。
她从房间的一个小抽屉里拿出来一盒火柴,白嫩的小手染上了火柴的红色,却仍然没有将火柴点燃。
满地的火柴梗,不断回荡的“擦擦”声,一室的寂静与悲伤。
小女孩终于将最后一根火柴划燃,点着了那个烟头,颤颤巍巍地放进嘴里,吸了一口,被呛得不停咳嗽,不停流泪。
六七岁的小女孩,学着大人的模样抽烟,吐出的烟雾如同恶魔,逐渐腐蚀着她幼小的心灵。
画面一转,小女孩渐渐长大,她的烟瘾也不断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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