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酒肆掌柜陆成见店伙计请来的竟然是陆鲤这个中二病晚期,而且一进来就如此不留余地,哪里能比得上那些江湖好手的老练精细?今日之事怕是不好了局,心中叫苦不殊。这小官人虽然整日介弄枪舞棒,可毕竟从未见过真章,陆成也不知他到底有几成干货。况且这胖汉看着就不是易于之辈,还正当壮年;而小官人年少,膂力未成,等下若真个厮并起来这小官人有甚闪失……陆成惊出一身冷汗:那自家罪过就大了!忙去看康轴的反应,同时侧身挡在二人中间,咬牙道:天可怜见,无论如何要把他俩先劝住喽!心里还把店伙计历代女性先人问候了个遍,你这狗头,却闪得我苦!
待去看那胖汉的反应——他没反应。康轴本来正喝得兴起,听到喊声抬头就看见跑进个人来,约莫十六七岁年纪,模样长得倒是周正,称得上眉清目朗,面白唇朱。却是怎生打扮:头戴青纱万字巾,鬓上插朵紫薇花,身上一领月牙白长衫,腰系称狼身销金包肚红搭膊,脚踏一双皂靴。进来甫一站定,便摆了个略显浮夸的硬直pose。康轴真有给额头抹一把汗,问一句:“孩子,你不羞耻吗?”的冲动,又想伸出只手掌,来一声:“请开始你的表演。”——他不是没反应,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最后还是陆成先开口:“客官休恼。这是此间陆保正的小官人,想来是有甚么误会,待小的问问情由。”康轴点点头:“有劳店家了。”便任由掌柜的去交涉,自己继续喝酒。他只是来喝酒的,压根不想惹事,也惹不起事。自己又没招惹过这陆家堡的人,肯定是有什么误会,让当地人去协调是最好不过了。身为店主,总要保障一下客户的消费安全不是?那陆鲤进来看清康轴形貌不禁喝彩:好一条胖大汉子!又见桌上一坛酒已是喝光了。这汉子正面不改色地喝着第二坛,桌上一角放满了骨头,两盘羊肉烧鸡倒是新的,却是已经吃空了两盘!陆鲤暗暗吃惊,在他被灌输的江湖幻想中“英雄好汉”必定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豪迈,而且酒量越大、饭量越大往往本领也越大。这胖汉想必不凡!他既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这胖汉越是不凡,便越能证明自家的本事成色,倘若这胖汉还是个江湖上有名号的,自家能把他拿下这名声便是打响了;紧张的自然是初出茅庐,怕自家不慎失手,丢了脸面威风。所以马上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去应对,孰成想这胖汉不慌不忙地继续吃酒,只是让那掌柜给自家回话,不由有些着恼:你恁地能装逼!
陆鲤把上来要陪话的陆成推开,径直来到康轴跟前,陆成在后边死死抱住他的腰间一味地苦劝:“小官人且休动手,好歹问清了情由!”陆鲤盯着康轴问道:“你这汉子怎地不回话?可是做贼心虚!”
康轴装作四周看了看,好像在确认陆鲤在跟自己说话:“小官人在与我说话?我与足下素不相识,方才足下要寻那欺陆家堡无人的名唤胖厮的野人,我自忖与我无甚相干,故不曾回话。”
“呃……”陆鲤被康轴的话实实在在地噎了一下,他都不知道原来刚才他的开场白还能这样理解,虽然明知康轴是在耍赖,偏偏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他决定直奔主题:“你瞧着便不是寻常村汉,且行迹可疑,莫不是那强人的细作来觑探我庄中虚实!”为了加强自己的说服力,他又把陆成的分析一字不漏地复述出来,最后来个一锤定音:“你的行藏已被看破,是好汉的就莫再狡辩!且与我痛快一战,若吃你赢得我手中棍棒时便放你归去,他日你大队人马到来,我陆家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与你见过真章!”陆鲤觉得自己这番话有理有节、不卑不亢,总算把刚才丢的场子找回来,若这胖汉是个真男子,想必也会被自家折服,弃暗投明、痛改前非。陆成则掩脸长叹:小官人,你这队友卖得直恁般熟练!
而康轴这边脑海中的千万头羊驼已经来回奔腾而过了好几遍了。擦!我就是想来借个酒消个愁而已,你却看出这么多门道来,你当自己是福尔摩斯啊!他不满地瞪了一眼掌柜,直把陆成瞪得心惊胆颤。又看了看陆鲤:地主家少爷的生活就这么无聊吗?!你个富n代,不去撵鸡斗狗、欺压良善,做什么行侠仗义的白日梦!少年,中二病也是病,得治!康轴心中吐槽万千,又干了一碗酒压压惊——娘的,差点被当成强盗给拿下了。开口大声说到:
“这掌柜的恁般心细,作这番举措倒也合情合理,且小心无大错,只是到底看错了在下。不过我来得莽撞,确是惊扰了店家,在此我先赔个不是。至于这位小官人却是好没道理,这掌柜的无非只是存疑,寻人来照看也是防着万一而已。你却倒好!直接把我当成强盗细作了!我且问你,何为细作?若不能隐匿身份、泯然众人如何能打探消息,全身而退?自家形貌自家清楚,怕是整个深州都难有第二个如我这般胖硕的,让我去当细作,怕显不出这细作来么?!再说我来这时机非五非十,我真要打探虚实会挑这整个集市鸟蛋精光的时候来么?我不会挑那逢集之日,人山人海的时节来?那时品流复杂,消息多有又不显山露水,易于潜伏逃逸,岂不更加便利?!你倒把我看成是细作了,到底是你觉得这些强盗蠢,还是你自己蠢?!”康轴嗓门极大,加上情急和酒精加成更是如炸雷般轰响,直把陆鲤陆成两人震得耳膜发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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