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氏劝着周秉正家的,道:“你也别伤心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趁着今儿精神好,我把该交待的事情都先给你说了,你心里也有个谱。”
这话说的有几分交待遗言的味道,也难怪周秉正家的听了会伤心了。
“太太说这些干什么,现在最要紧的是您要赶紧好起来,六小姐才七岁整,您还要看着她嫁人生子呢。”周秉正家的捏着帕子抹了抹有些发红的眼睛。
纪氏无力的摆摆手,说道:“这些以后再说。你先听我说,祖父给我的那笔陪嫁,将来恐怕要惹出不少麻烦,文瑾还小,她什么也不懂,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了。”
纪氏的祖父很看重和周家的这门亲事,大手笔的拿出纪家三分之一的产业作为她的陪嫁。这么些年了,钱生钱,银子滚银子的,赚了不少钱。
“太太是担心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会把主意打到六小姐身上吧。”周秉正家的沉思道,“到时候请舅老爷出面,和七老爷商量一起拿个主意才好,选个忠厚老实,又会打理生意的人帮着管起来。”
“你看选谁好?”纪氏问道。
这真是把周秉正家给难倒了,她这一辈子除了纪家就是周家,哪里有机会接触外面的人。
要论读书,那肯定是周家的人要厉害,可论做生意,必然是纪家的人要更擅长。
选谁来打理七太太的陪嫁好呢?
周秉正家的犹豫片刻,试探道:“四老爷您看如何?”
纪氏早就考虑过这方方面面了,她缓缓的说道,“周家这一代人,就数四老爷擅长打理庶务且人也老实,但是四太太心思太活泛了。我就是信的过四老爷,也不敢把这么大一笔产业交给他。”
四太太的胆子大,在周家是无人不知,她曾打着周家的名头在外面放印子钱。
大太夫人知道了勃然大怒,长房的次子三老爷周启贤在京为官,她最看重这个儿子,最重视周家的名声,四太太放印子钱的事要是传出去了,让御史抓住把握弹劾周启贤,那可怎么得了!
周家三房的老祖宗,大老太爷和三老太爷已经过世了,家里有什么事,多数都会找二太老爷商量,周耀荣年轻的时候也是进士,学问也是三兄弟中最好的,后来他厌倦了仕途的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就致仕回家一心教导家中的弟子读书。
周耀荣知道了之后周启明叫过去,狠狠的训了一顿,周启明被训的面红耳赤,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
二太夫人则是气的端起手边的茶盅就朝四太太宋氏直接砸过去,四太太被泼了一身茶水,头发上还挂着茶叶,很是狼狈,一向伶牙俐齿的她这回一句话也不敢说。
性情温和、一向宠妻的周启明回屋后,把妻子狠狠骂了一顿,震的炕桌上的茶盅呯呯嘭嘭直响,“赶紧把事情都给处理干净了,再让我发现你打头周家的名头在外面胡来,就让大舅爷来把你领回宋家去。”
一向活跃的四太太从此消停了好长一段时间。
“其实我不是担心钱财没了,银子花去了,只要人还在,就能找机会再挣回来。”纪氏抿了一口温水,慢慢道:“我最放心不下的是,还是文瑾啊。若是瑞甫再娶个品性敦厚的人还好说,要是厉害些,那这些东西反倒会害了文瑾。”
瑞甫是周启轩的表字。
这些年,三房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没少靠纪氏补贴,帐上的钱也能再维持几年,若她走了之后呢?没个可靠的人打理,坐吃山空有多少银子都不够。
到时候,只有周文瑾手里握着一大笔产业,其他人过的紧巴巴的,这不叫人眼红才怪。
那怎么办?
难道以后新主母进门了还要继续靠纪氏的陪嫁过日子吗?
因为和纪家订亲的事,三太夫人没少埋怨公公,她是很看不上满身铜臭的纪家人的。
若是再娶媳妇儿,她肯定是要找读书人家的姑娘,可天下有几个读书人家的姑娘能像纪氏这样有这么几十万两的嫁妆。
周秉正家的暗暗叹了口气,宽慰道:“七老爷虽不擅长庶务,但却是个性格温和、心地纯善之人,有他在,六小姐不会吃亏的。”
提起丈夫,纪氏暗淡无神的眼睛里难得露出光彩,“他对我们娘儿两倒是挺好的,也不枉我和他夫妻一场。”
周秉正家的忙逗趣,道:“谁说不是呢,这家里谁不知道七老爷最看重您,最体贴您。”
纪氏抿着嘴笑,吩咐周秉正家的,“你跟周秉正说,让他把我帐册上的东西都拢一笼,我有安排。”
周秉正是个非常能干的人,纪氏和周启轩商量之后,就安排他管着纪氏的外帐册,周秉正家的则掌着内院的帐册。
“是。”周秉正家的知道纪氏这是要安排后事了,听着神色一暗。
这时,当值的小丫鬟扬声禀道:“七老爷回来了。”
话落,身体颀长、面容俊朗的周启轩走了进来,看见纪氏靠在床头的大迎枕上,他笑道:“今儿精神头不错。”
纪氏笑起来,整个脸庞仿佛都亮了许多,她轻声道:“天天躺着身子越来越乏,坐着还舒服些。”说完,她看见小丫鬟进来奉茶,又道:“你快喝口热茶驱驱寒气。”
周启轩顺从地端起热茶呷了一口,笑道:“我从外头进来,身上一股子寒气。我先换身衣裳,再来陪你。”
纪氏点点头。
纪氏病重以后,就让周启轩歇到小书房里去,但他不肯,执意要歇在屋里,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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