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只看到眼前似乎是一幢废弃了好久的宫殿。门前的杂草大约有半人多高,斑驳的木门上,漆皮一块块地暴起,裂出如蚯蚓般粗细的纹路。清婉走上前,轻轻一推,门便吱呀一声开了。走进去,偌大的宫殿里空无一人,只有偶尔几声虫鸣不时响一响,打破这绵长的寂静。
清婉走到正殿的台阶前,缓缓坐下,清冷的秋风打着旋儿吹过,带起了一地的落叶和烟尘,给本来荒芜的院落又添了几分萧瑟。清婉又一阵悲从中来,上一世的婚姻也曾不由得自己做主,但是爷爷却终归还是事事为她考虑的,从没有受过今日这般委屈。可是又转念一想,不管是爷爷定下的自认为最适合她的婚姻,还是今日王后如此这般急吼吼地想把她嫁出去,本质上又有什么不一样呢?从没有谁来问过她自己的意愿,不是么?
正伤神间,忽然一片阴影挡住了前方的阳光,一个人影缓缓在她面前蹲下,模糊不清地喊了一声“阿姊……”。清婉唬了一跳,忙的站起来,待仔细一看,居然是卫王。卫王一身的酒气,似乎也想跟着她站起来,却没有能站稳,一个趔趄,又歪在了台阶旁。清婉忙过去想扶起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扶不动。
“阿姊,不要哭……”卫王抬起袖子,似乎想要为她擦眼泪。清婉避了一避。卫王大约喝多了,也不在意,索性枕着台阶躺了下去。一边喃喃道,“阿姊,我知道你不想去梁国……梁王比你大了十来岁……我知道你不想……不要哭……我明日再去和他们争……”
清婉有些不知所措,想是卫王把自己认成了他的姐姐,也就是自己这一世的母亲。于是轻声对卫王道,“王上,你喝多了……”卫王摆一摆手,大着舌头道,“寡人……没喝多……”又自言自语嘟囔了一阵,忽然嚎啕大哭,“阿姊,我没用……我没用啊……叶家那些畜生,只想着自己,从来不顾你的死活……”哭了一阵,忽然又笑了起来,胡乱指着一个方向道,“阿姊,你还……记不记得……母后就是在这里没的……母后没的时候拉着你在床前说,让你要照顾好我……嘿……嘿嘿……你把我照顾得很好……你什么苦都舍不得让我吃……”消停了一阵,又开始大喊,“我他妈……我他妈就是个混蛋……我这个卫王做的真他妈窝囊!”
清婉大概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场景,一个君王,在自己面前时哭时笑,疯癫却简单,简单到像个孩子……
就这样又看着卫王闹了一会儿,清婉一面想着要去叫人,一面又有些担心卫王不愿意自己此时的样子被人看见。正犹豫间,忽然听见外面一阵焦急的喊声,“王上?王上?”
想着大概是有人寻来了,清婉三两步避进了废弃的正殿里。果然听见一个女子推门进来,“哎呀”一声,又喊道,“快过来,王上在这里。”接着便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伴着卫王模模糊糊的嘟囔声,还有推门的吱呀声。清婉从殿内小心地探出一点头,只隐约看见一个大腹便便的女子和一个宫女正扶着卫王出门而去。
待他们走的远了,清婉方从殿里出来,又在院子里默然立了一会儿,才分辨着方向,一路寻回了清秋阁。走出宫门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又回头望了一眼,才看见宫门上依稀的三个字,芳华殿。
回到清秋阁,如柳并不在,不知去了哪里。清婉径直走进房间,衣服也没有脱,便睡下了。这一睡便睡到了傍晚时分。
再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如柳红着一双眼守在床边。
“几时了?”清婉问。
“已是酉时了。”如柳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公主可算醒了。真是吓死我了。”
清婉低低地“哦”了一声,又闭上眼睛,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如柳给她掖了掖被子,道,“公主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清婉摇摇头。如柳叹口气,道,“我知道公主没胃口,哪怕只喝些粥,好不好?中午也没吃什么东西。总不能一直这样饿着。”
清婉也不说话,仍是侧身朝里躺着,如柳只当她是默认了,道,“那我去给公主熬点小米粥。再拿两个小菜配着。”说着,起身去了。
如柳走后,清婉又翻了个身,平躺着,眼神呆滞地盯着头顶的帐幔。脑海里却不时浮现出晌午时候赏花宴上的情形。
“怎么他们都不肯要这个公主?这个公主有什么不好吗?……”
“他和那个叶臻谁知道有什么不清不楚的……”
“想不到年纪轻轻如此的不自爱……”
“爹娘都死了啊,那果然是不好……”
“听说摔坏了脑子……克死了父母……”
“哎呀……啧啧……”
清婉猛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只觉得眼前一片发黑。大概是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的缘故。又过了一会,眼前开始慢慢亮起来,眼泪却又一下子汹涌而出。
“你们凭什么这样说我!凭什么!”她声嘶力竭的喊,拳头重重地捶在床上,被褥下发出闷闷的几声响。
如柳听见声音忙跑了进来,“公主,公主……”
清婉望着她,瞪着眼睛,也不说话,只是大颗大颗的眼泪,不停的滚落。
如柳吓白了一张脸,蹲在床前拉着她的衣袖,哭道,“公主,公主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早上好好的去赴宴,怎么就成了这样。中午王后遣人来寻公主,我说公主没回来,他们还不信。公主你到底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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