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棚的门刚一敞开,便是一阵风雨扑面而来,寒意袭人。与之相对的,却是那头闹哄哄的人声,就像一锅开了的水,滴泪横流,沸沸扬扬:
“还我族长命来……”
“真是飞来横祸啊,黎民何辜,受此煎熬……”
“天理何在!”
“那定是个妖女,在此妖言惑众,蛊惑人心!”
“妖言惑众,妖女偿命来……”
曼曼皱了皱眉头,持杖缓步走出,守在窝棚旁边的两名侍女赶忙上前搀扶,而影三也亲自率领四个人过来护住了她。
曼曼看了看自己身旁这些人露出的担忧神色,笑了笑:
“不用担心,随我来吧,话不讲不透,这些天的这些事儿,还真是要和他们好好说道说道!”
影三看着曼曼仍然显得苍白的小脸,紧了紧拳头,低语道:
“筱小姐,属下可以先将他们驱赶开的……”
“赶?赶到哪里去?已经把他们从家里赶到这山上了,若是再驱赶,就真要出大事了。走吧,他们不就是要一个解释吗?我并不害怕他们。”
曼曼挺直了腰背,拄着灵杖缓缓向那群村民走去。此刻,雨水虽然稍缓,却仍在连绵不绝地簌簌而下,她的脸上身上瞬间就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水珠。就在这短短几步之间,曼曼原本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一个来自她前世的记忆跃入了她的脑海,一个大胆的计划几乎是在瞬间就开始成型了。
是了,这次的事,如果处理得当,桂女楼的生意将会瞬间扩张,获得极大的知名度,从此在这贤德城周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此算来的话,这件事,值得冒险!
她的眼睛不由燃烧起一抹真正兴奋的光亮。
看曼曼半身微湿,影三却是皱起了眉头,瞪向一旁的仆妇,仆妇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拿起一把伞举到了曼曼头上,替她遮挡风雨。纤弱的盈盈少女,映在那柄鲜黄色的雨伞下,缓步走向人群。
见到她这样不疾不徐的样子,骚动不安的人群渐渐安静了些。然而之前就和曼曼发生过冲突的三个村妇此时已经披散了头发,闹嚷嚷地排开人群冲到了跟前,往曼曼的脚边就是一滚,拍着大腿撕心裂肺地嚎丧起来:
“啊啊啊!我那嫡亲的老祖宗啊,老族长啊,你怎么就去了呢?!我们这村子没了你,可就没了主心骨啊……啊啊啊!天可怜见啊,我们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天理昭彰,这还有没有王法啦!有钱人拿我们小老百姓的命当玩物啊!”
“有钱人把我们当猫狗啊,欺负人啊!天啦,救命啊!!”
“老祖宗你睁睁眼吧……”
曼曼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击掌道:
“众位,可否听我说句话?”
她这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地上翻滚的三个村妇当中“蹭”的就跳起一个来,也不管自己身上污泥遍体,伸手就去扯曼曼的裙角:
“你个小贱人,妖精!还不还我族长命来,否则,我们定要到京都去告御状!”
一听这威胁,曼曼笑了:
“哎呦喂,告御状?真有出息啊!知道告御状的程序吗?”
那个妇人原本已经做好撕bi大战破口大骂的准备,不料曼曼竟丢给她一个这么“专业”的问题,当下愣了一愣。抓住这妇人一愣神没说话的机会,曼曼的话语立刻见缝插针,如水银泻地滚滚而出:
“别的不说,告御状可是先要躲过御街上的守卫,敲响登闻鼓,敲完了登闻鼓,那就接着要滚钉板,挨板子,等这些都弄完了,再说接不接你状纸的事儿,你们确定自己挨得住吗?再有,先不说那登闻鼓的事儿吧,先说说,你们有上京都的盘缠吗?你们确定为了和我置一口气就要千里迢迢跑到京都去?!”
噼里啪啦一顿话,说得在场的几个村妇愣住了,眼中揉出来的泪水也来不及擦干,微微张大了嘴僵在那里。
影三到底是做过影卫的人,当下见时机正好,立刻上前一步,威严地道:
“既是本地的太守都已经派人过来照料众位父老乡亲了,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开了也是一样的,何必非要闹得这么僵呢?”
曼曼给了影三一个鼓励和感激的笑容,随即又补充道:
“这两日虽然看似降雨量整体减少了,但是之前的洪水已经将堤坝泡得有些发酥发软,所以危机并没有得到根除,这也是为什么要劳烦各位父老乡亲在此处稍安勿躁的原因,还请多有一点耐心……”
“嗤!一派胡言!还是老族长说得对,牡鸡司晨,是为大不祥!什么堤坝有难,都是一派花言巧语,只要你这个不懂事的女子离了此地,这里自然就安全了!”
一个年龄瞧着比老族长只是小了少许的老者从人群中迈步出来,接过了话头,老者身后也有人替他打着伞。
曼曼缓缓地伸手,扶住了身旁的仆妇——她毕竟还是处在疲惫期,实在需要一点支撑。
“离开此地?好啊,只要洪水退去,小女子自会离开此地,至于说在此之前呢,就还请各位多多包涵,我注定不会轻易离开的!因为小女子还有要事要完成……”
“真是无稽之谈!”
老者冷然拂袖,嗤之以鼻地道:
“已经出了一条人命,我等正是瞧在太守大人已经出面的情况下才没有聚众闹事,你却这样不知进退,实乃是可恶至极!真以为我等只有甘为尔等鱼肉不成?!”
话语刚落,就见老人身后蓦地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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