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三田造的这个地窖,其实并不甚大,不过二丈深,长五步,宽四步,问题是这么个地窖不是用来藏大白菜的,而是用来藏白银的!
东北角上,整整摆着十个瓮子,不用问,里头全是溶铸好了的足色白银!瓮子外头,又堆了满地的散碎银两,成色参差不齐,此外还半缸的铜钱!当日众人攻入余宅,把地面上和明窖里的财物瓜分了个一干二净,可这些人来去匆匆,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真正的宝藏!
这时看着这么多的银子、铜钱,李大树夫妇都忍不住倒咽口水!李彦直他娘问丈夫:“他爹,你看,这……这怎么办啊?”
李大树木然了好半天,才道:“这钱,这钱,这钱我们不能要!”
李彦直听到这话吃了一惊,心想有钱你不要,老爹你是疯了,还是傻了?但随即明白过来,心下不免叹息,知道老爹不是疯了,不是傻了,而是老实了!老实得简直有些高尚了!
而李彦直他娘竟然也道:“是啊,反正你现在又是里长,又是矿头,往后会有银子的!这钱来历不正,我们还是不要吧,免得损了阴德。”又问李刚:“你说是不是?”
李刚道:“我听爹的。”
地窖中,苏眉忽然哭了起来,从李大树到李彦直,没人知道她哭什么赶紧过来安慰,李彦直他娘抱住她道:“怎么了孩子?怎么了孩子?”
苏眉哭了一会,才止住了,哽咽道:“干爹,干娘,你们……你们真是好人,和我爹爹,就是不同……”说着又哭了起来。她献出这个地窖,实际上是存着一点机心,希望将这窖白银送给李家,好让李家对自己好些,好让自己在这个家中更有地位些,没想到李家的良善却大大出乎她意料之外,竟然不打算要这一窖白银!对比起来,自己真得愧死!所以哭泣。
“好了好了。”李大树笑道:“说起来,这银子都是你爹的,你爹现在……哎,这银子就是你的!你说该怎么处置,我们都听你的。”
苏眉却摇头道:“不,我听干爹干娘的。”
李彦直他娘想了想说:“要不我们就交给官府吧。”
李大树道:“这也好。”问李彦直道:“三仔,你看怎么样?”
李彦直却反问道:“爹爹,你是想我们一家子平平安安,还是希望我们一家子鸡犬不宁?”
李大树夫妇听到这话都有些不解,但他们素知这个儿子的智谋非他人可比,经过这么多事情后,满家子的人都尊重他的意见,赶紧说:“我们当日希望一家子平平安安啦。”
李彦直道:“若是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那么这件事情就一句也不能说出去!否则不但各地的无赖盗贼要来骚扰,连各个衙门里的贪官污吏,只怕都要天天上门来索贿!”
苏眉听了连连点头,道:“不错。”
李大树的老婆忙道:“我也知道这是个祸根!所以啊,我们还是赶紧交给官府吧!”
李彦直叹道:“娘!官府那些人,还有外头那些流氓无赖,都不会相信我们会将所有银子上交的!我们若交一万两,他们就会想你一定还有十万两在手!我们交个十万两,他们就会想我们还有一百万两在手!到时候官府的索贿,地方的偷抢都要上门!到那时候,鸡犬不宁都是小的了,只怕家破人亡也有份!”
李刚道:“那要不然怎么办?啊,有了,我们就把这地窖封了,这钱半分不动,就当从来不知道这件事情!”
李大树夫妇都道:“对,就这么办!”
李彦直却道:“那太消极了。天生万物,都有它的用处,若不用它,那也是暴殄天物!爹娘若是怕用了损阴德,那么我们便不用它来营私,却将它用来行善事,岂不两全其美?”
李刚听了就说好,道:“还是弟弟聪明。”
李大树道:“可这么一来,我们有钱的事情,不就暴露了么?”
李彦直道:“那就要看用钱的方法,和用钱的时间了。也就是怎么用,和什么时候用。”家人便问该什么时候用,该如何用。李彦直道:“这钱,现在不能用!要过得些日子,等爹爹在乡里站稳了脚跟,各级矿头的孝敬银子收上来,那时候再用银子,人们只当我们是在用银矿抽成,便不会怀疑。至于用的方法,第一就是要细水长流,今天花一点,明天用一点,就不惹人注目,第二不能暴使暴用,把钱花在一处,而要四面八方地花,把一件事情打成十几个环节来用钱,这样便不起眼。”
他这番话说出来,把父母兄姐都说服了!均道:“幸亏咱们家有个文曲星在,要不非把一件好事变成祸事不可!”苏眉却暗暗称奇,心想:“小寅可不只是聪明而已!这般的深思熟虑,就是大人里头能有几个!”
当下李大树下了封口令,不许家中任何人提起此事。
他们从地窖出来,又将出入口封好,外头已经全黑了,李彦直他娘见大家心情都好,估计没那么早睡觉,就要去做点夜宵,忽然大门被人砰砰砰敲得好响,他们都有些心虚,想:“莫非这么快就有人得到了消息?”
一家人都来到院子里,李刚到了门边问:“谁?”
却听贾郎中在外头喘息着道:“快!快开门!急事!”
李刚听说是他,这才开门放他进来,外头却不止一个人,还有吴牛等几个后生,个个喘得像快断气了般,李刚问:“怎么了你们?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贾郎中指着李彦直,断断续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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