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亵渎我们神仙!”
说完,憋着一口气,他倒头睡下,似一个心有不甘的中年男人,念叨着:“世间万事,糊涂最难。糊涂而不无趣,糊涂而不鲁莽……”
是的是的,只要给了我药,你说什么都对。
我起身,想去给他拿床被子盖,他“呼”一下把我拽了下去,搂在怀里,还把一只腿压在我的身上,夹着我,我半点动弹不得。
我想,其实有个更简单的方法呀,我直接把他赶出去不就行了?他反正没有法力了,是个百无一用的狗屁神仙。
“你想都别想!你的牙是我的家,你的家当然也是我的家,你没有权利赶我出去。”
“你这是强盗逻辑!”
“读书人的事儿,能算强,能算盗么?”
“……”
强词夺理!这个大傻个儿完全的强词夺理啊!
没一会儿我就听到他鼾声如雷了。
睡得可真快。
本事大些的人,总是睡也睡得更踏实些吧。
我把他从我身上推开,像推尸体一样,废了老大的劲,然后才终于能自在地呼吸了。
咦,神仙之间交往的距离都是这么近的么?
那神仙的世界得多紧凑啊。
很久,我都没睡着。
我一般都睡得很晚,因为我只能把自己的体能消耗到极限才能睡着,要是只是睡觉的时间到了,而精力还有剩余的话,也一定是睡不着的,比如现在。
我会不由自主地忽然想起还没洗掉的脏衣服,要不还是去洗了?
明天早餐吃什么?
今天白天,是否我有给任何人造成什么不便?
唉,一天又这样过去了,什么都没干,我好没用啊……
如果我现在就死掉,这世上就再没有我了,会有另外的世界么?
我以后是要土葬还是火葬?
一个是被蛇虫鼠蚁给吃掉,一个是被炎炎烈火给吃掉,想想,都好痛哦……
哎,那样的话,我就跟泥土沙尘没有区别了,其实挺奇妙的吧。
我死后,亲人们或许会难过,可当那些为我难过的人都开始遗忘我了,我就真的消失了,仿佛从未来过,多可怕呀。
为什么我要害怕这些呢?每个人都会消失的啊。
每个人都会,就应该坦然了么?
……
无果。混乱。
我甚至想起来去厕所洗个头冲个澡,或者去客厅里听首歌跳个舞,打发这无心睡眠的漫漫长夜。
我撑起身子打量他。
满地的月色里,他亚麻的长发铺卷而上,小风从窗台吹进来,他头上的绒毛轻轻晃动。
他睡着了,可他安静的存在,哪怕只是那一头如云般丰艳的头发,也让人无法只是静静欣赏。
我承认,我的确有暧昧的冲动。
这冲动击散了我所有凌乱的思想,是我无果混乱时,千载难逢的解药。
“原来你躲在这儿!”
越过他身体的侧线,我忽然眼前一亮,看到了早前不见的那支遥控器。
原来就在沙发下面。
为了拿遥控器,我渐渐靠近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能吸到他呼出的气,感受到他鼻尖轻轻地颤动,以及他神仙的身体特有的微光。
我伸出手去,想着——
就这样吧,一晌贪欢,纷扰全忘。
就这样吧,跟有情人快活……
此时他忽然翻了个身,我僵在原地,屏住呼吸,生怕露馅。
月色就像海浪,翻涌在窗前,海的声音很轻很轻,依稀还能听见海浪在诉说,它在海的另一边,遇见的传奇。
“别做梦了。”我晃晃脑袋,告诫自己。
起身,从沙发的背后把遥控器勾出来,放回沙发上。
我重新回到地板,在离他半米的地方躺好,背对着他。
一片寂静。
别做梦了,马小胖。
平庸如我,要不起山呼海啸的盲目,我只能平淡无奇地衰老。
2017.10.31
第二天,我早早地就醒了。
身边的人依旧是昨天的那个男人。
突然想起来,我好像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会姓什么?
跟我一样姓“马”?
还是什么别的出挑又特别的姓?
神仙有姓么?
他要是叫什么张三、李四、王二麻子,那就可爱了,哈哈哈……
这厢有礼了,张三君……
叨扰了,李四仙君……
近来可好啊,王二麻子仙友……
“不准吃!是我的!都是我的!”
“好吃,好好吃呀~”
“么么么~”
吃吃吃,连做梦都在吃!吃死的是你,穷死的是我!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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