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干上,微风吹拂,那鲜红的杨梅和翠绿的叶子的清香就在鼻端,两个人一颗一颗摘着杨梅往嘴巴里丢,正吃得高兴,只听底下一声尖叫,邵家的保姆阿姨发现了树上的她们,惊慌失措地大叫她们不要动,要去搬梯子救她们下来。
本来玩得兴高采烈的邵佳恩被阿姨一叫也吓百了脸,往下看了一眼高度越发害怕,摇摇晃晃着越坐越哆嗦。树下的阿姨看着抖得像筛子的邵佳恩也不敢走开了,她扯着喉咙开始喊人,喊声响彻云霄:“快来人啊,佳恩在树上啊!”
终于,在她的尖叫里,邵佳恩剧烈地一抖,滑了下去。林珈仪手疾眼快地去拉邵佳恩,但没来得及,她眼睁睁地看着邵佳恩摔到了树下的草地上。
邵佳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房子里急急忙忙跑出了好几个人朝邵佳恩的方向冲了过去,没有人理会还在树上的她,她战战兢兢地从树上下来,正好碰到匆匆跑进来的爸爸。
爸爸看着躺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邵佳恩,看看自己刚刚从树干上滑下来的吃得一嘴巴都是杨梅汁的女儿,气不打一处来,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那一巴掌打得又重又狠,她耳朵“嗡”了一下差点整个人摔在地上,嘴巴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一边脸又热又辣,她捂着脸沉默地看着爸爸一把抱起邵佳恩冲了出去,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她忍了又忍没有掉出来。
大嗓门的保姆阿姨余怒未消地看着她:“你这个野孩子,这是你们乡下吗?这里的树是你可以爬的吗?”
她真的很想穿越过时光,去抱抱岁月里那个孤独的小女孩,她捂着脸站在那个豪华宽阔的庭院里,没有人在意她的悲伤。
邵佳恩的手摔脱臼了,接好之后恢复得很快。好了之后,邵佳恩又高兴地找她一起玩,她却不敢像以前一样放肆了,爸爸那毫不留情的一巴掌让她接连几天嘴巴吃饭都痛,她忍不住哭着告诉妈妈,一向疼爱她的妈妈居然也责备她不懂事。
她不喜欢这里,自从来到这里,连妈妈都变了。她开始想念木兰,那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她天天期望妈妈病好了可以快点回去。但是很快,她的希望落空了。当妈妈欣喜地告诉她邵佳恩很喜欢她想和她一起玩,邵家要帮她办转学,他们家托邵家的福,终于可以一家团聚的时候,她觉得天都要塌了。
她硕果累累溢满快乐和自由的木兰,她就这样回不去了吗?
城市里更好的教育、更好的医疗,能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对林妈妈来说,这简直是天大的喜讯,她对邵家感恩戴德,连看见邵佳恩都是谦卑到都要低到尘埃里去,林珈仪的心越来越沉。
邵家很快帮她办好了转学手续,爸爸租住的房子离邵家别墅很近,每天早上她和爸爸一起出门,步行到邵家,爸爸再去车库开车送她们两个一起上学。苏素经常送衣服鞋子给她们,给她,也给她妈妈。最初妈妈不好意思接受,苏素笑着告诉她:“都是一些不合适穿的旧衣服鞋子,希望你不要介意。”
妈妈哪里会介意,就算是她们不合适穿的旧衣服不要的鞋子,对她来说也比那些镇上或者县里买的新衣服新鞋子更好,面料剪裁皮质永远是那么好。对这一切,妈妈很感激,也很满意。
林珈仪开始和邵佳恩形影不离,邵佳恩能歌善舞,字写得漂亮普通话说得标准,成绩好性格开朗,加上良好的家世,人生几乎是一路绿灯,所有的人看见她,眼睛里都是欣喜。
而她就像邵佳恩的影子,没有人注意到灰蒙蒙的她,她从农村来,没有良好的底子,学习非常吃力,每次成绩单下来都让她绝望。
她越来越沉默,她的人生被迫依附在邵佳恩的身上,在木兰时别人对她的那些赞美肯定再也没有在她的身上出现过,她越来越惶恐,越来越自卑。
她们同进同出,从同学们最初好奇“为什么你老是和邵佳恩一起走,你们是亲姐妹吗”,到最后“哦,原来你爸爸是邵家的司机啊”了然不屑的样子,她宁愿坐公交车或者在木兰骑自行车上学,也不愿意活成一道卑微的影子。
她明百,她也应该感激他们的,没有邵家帮忙,他们一家还是要常年分离,但她已经没有办法把邵佳恩当朋友,却又不得不和邵佳恩做好朋友。
那些怨怼在黑暗中就像毒蘑菇一样暗暗滋长,长满了她的五脏六腑压抑得她透不过气,她惦记那些在木兰的时光,她的山村和田野,她的温暖与自由。
她的成绩越来越差,似乎也没有人在乎,因为她和邵佳恩的友谊,她家的日子越来越好过,爸爸很开心,因为爸爸的开心,妈妈也很开心。她觉得她就像一个古代陪伴小姐长大的丫鬟,陪伴是她的本职,其他的都没有关系。
那些因为郁结而无法入眠的夜晚,她就想想在木兰的夜。那皎洁的月光,那镶嵌在如深蓝幕布一般深邃的夜空里的星星,还有那些发自内心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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