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云树!你个小王八蛋,又从老子这偷什么了!”
伴随着中气十足的骂声,和噔噔噔的杵地声响,一位瞪着眼睛的黑瘦老头,一瘸一拐地来到了一个正猫着腰,想从这家酒馆后门溜走的少年面前。
“奶奶的……真把老子的馆子当成你们的后院了?”老头拿起手中当拐杖用的木棍,不轻不重地敲了下少年的腿侧。
叫云树的少年畏缩了下,抿着嘴低下了头,抱在胸前的胳膊又往里紧了一紧,低声说道:
“我……我想拿一点药……”
“傻样儿!又是被你的二师姐撺掇来的吧?”老头胡子翘着,抽了抽鼻子说道:“有什么好藏得?人参,麻黄……还有炙炎草,这都是什么鬼东西!那个家伙的病又犯了?”
云树抬起脑袋看着老头,目光显得呆滞又有些怯意,愣愣地点点头。
“呸!他早就该死了!”老头啐了一口吐沫,“肺都快烂光了,整天半死不活,不如早点蹬腿!”
见他跛着走向不远处靠着墙的柜子,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老子这是酒馆,不是药铺!那个老顽固,有着三个已经到了意生境的弟子,居然连买药的银子都攒不下……蠢!”
老头靠着木棍,一手不停地拉开面前一个又一个的小抽屉,看着少年嚷道:“八次了!跟你说八次了!那老东西的病不能用人参,麻黄也没个卵用!他的肺变成那样,是给北地的霜气侵蚀的,被霜王的手段弄出的伤,像这等普通的药,对修行者怎么可能有效!”
“算了,说了你也记不住,你这天生丢了魂儿的可怜玩意儿……”老头晃着脑袋,边从抽屉里取出一件件事物。
“这是白沙草,略微能中和他体内的酷寒,这把红葵叶呢,让他不至于被喉管里的冰憋死,这块沸晶嘛,嘿嘿……这可是当年我等随王上……”说到这,老头警惕地往大堂瞄了眼,复又转头得意笑道:
“在会和战王军之后,西进黄沙海,王上同战王一起,进入虫巢斩死了母虫,这沸晶,就是从那母虫的甲壳里掏出来的,顶好的药啊,给他用了真是肉疼,藏了这么久……唉!算了算了!”
老头一脸惋惜和不情愿,不过还是将那块暗红色的晶状物体,连同之前拿到的药材,放进了一个木盒,接着说道:“最后,该是……”
正讲到这,只听见大堂里传来了吆喝声。
“酒呢?老瘸子,酒还没端上来么!”
“催啥!来了!”
说的兴起的老头一脸怒容:“奶奶的,这群饭桶……”他收回手,转过来看着少年道:
“在这儿等着!还缺一味药,用了你那个爷爷就死不了了!”
云树眼睛瞪大,咧开嘴笑着用力点头。
“傻样儿!”老头一边骂着,一边看向另一面墙边的木架子,在架子上,都是摆放着的大大小小的酒坛。
老头很是随意地抬起左臂伸出手,只是一张一翻,在对面的木架子上,便有三坛酒脱离了木架,打着旋儿向他飞来,然后微微晃动着停在了老头面前,滴溜溜地转着,竟是这般飘在了空中。
“啊!好厉害!”云树在旁用力拍掌。
老头白眼儿一翻道:“少见多怪……我这覆海决,早就已经教给了晏离,结果呢?你那个大师兄,蠢得和你有一拼!学了也不用,天天的就当个书生,藏得比老子还要深!就该教给游云,以你三师兄的脾性,说不定还能带出去,给老夫露露脸……”
他一面唠叨,手上动作也未停,在云树眼里,老头只是用右手的木棍对空闪电般地点了一下,而随后,传到云树耳中的,却是连续的三记轻响。
酒坛上,用来绑住封在坛子口上的红布的麻绳,都已被老头手中的木棍挑断,老头左手往后一拉,随后摊开掌心向上,三坛开了封的酒便落在了他的手上立成一线!云树惊诧地抬着手臂张着嘴,看着老头托着酒,一瘸一拐地步入了大堂。
“酒来了酒来了,几位好汉慢饮!”老头把酒坛往桌上一摆,一挥手道:“这酒可烈得很吆!”
那一桌上坐了六个人,为首的汉子听言后,探起身抄手拿起一坛,拿鼻子在坛子口嗅了下,眼神立马亮了几分。
“够劲!已经几年没闻到这么冲的酒味儿了。”汉子点头赞道,随后,他忽然抬头盯向老头问道:
“不过,自打大衍和北方的蛮子开了战,早就明令,民间不准用粮食酿醇酒,这仗已经打了好几年,你这样的一个小小的馆子,怎么会有这等的好酒?”
老头懒洋洋地往旁边桌沿一靠,嘿笑着悠然说道:“这个嘛……不管做哪一行,怎么可能会没有点儿门路呢?”
“嘿,老前辈,说话总卖关子多累啊!我来猜猜,这酒可是从南方奉元城运来的?”席中一人笑问道。
不待老头答话,他身边人就插嘴道:“应该不会,咱这可是望北城,背靠着蓝河的重镇啊,往北九百里就是兴君地界了,这儿早已经被划成了战区。大衍在南边已经设立了关卡,现在估计除了调来的军队,一只鸟都不会放过来!”
“嗯,有见识!”老头在一旁也是颔首。
“那……从西边?也不对劲儿啊!想从杜大将军的章平城走私,估计是没活够呢。”那人又喃喃道。
“是从西边。”在六人之中,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放下了酒碗道。
“这酒里,有股胡麦子的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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