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宾道:「祁远呢?」
郑宾扛着一张一人多高的长桌道:「在厨下呢!」
程宅没有专门的厨师,平常都是星月湖大营的老卒兼职伙头兵。
这回为了做年夜饭,石超把自家用的厨娘送来掌勺,连阮香琳也洗了手,亲
做羹汤。
至于其余诸女,蛇奴、罂奴、惊理等人杀人在行,厨艺也就是把食物弄熟的
水平。
剩下的从吕雉往下数,赵飞燕、成光、孙寿、孙暖……最差也是个封君,全
都是享福享惯的,一时兴起要下个厨,前后得几十人伺候着,扔到厨下只剩添乱
了。
祁远是个闲不住的,与兰姑去东市逛了一圈,采买了些过年的物品,回来见
厨下忙得翻天,便跑去帮忙,还亲自掌勺,宣称要给大伙做道极鲜的鱼脍。
兰姑在旁给他切菜调味,倒是一派夫唱妇随,其乐融融的温馨场面。
程宗扬一看自己插不了手,也没去打扰。
到了厨后,吴三桂和青面兽两个正在宰羊,吴三桂拿着一柄牛耳尖刀,一刀
下去,将大慈恩寺用来「放生」
的肥羊开膛破肚,然后将尖刀横咬在口中,徒手上阵,利落地剥下羊皮。
青面兽帮忙打下手,将宰好的羊一隻一隻洗剥干净,用铁钩挂在木架上,至
于剖出的下水,能用的都用大木盆盛好备用,不能用的老兽血盆大口一张,直接
吞了,浓浓的羊膻味,让老兽美得直冒泡。
「君子远疱厨。」
高智商一本正经地说道:「咱们堂堂君子,干这种粗活,有失身份啊。」
吕奉先认真地点点头,「你说得对。」
「富安!你个狗才!会不会好好走路?」
「哎!哎!」
富安弯着腰,把衙内的手臂架在肩膀上,吃力地挪着步子。
程宗扬看着高智商一瘸一拐的狼狈相,纳闷儿道:「你这又作什么妖了?」
「没事儿。」
高智商风轻云澹地说道:「从墙上摔下来,脚崴了。师傅你别担心,不耽误
吃饭。」
「什么墙上?什么摔下来?」
吕奉先道:「厚道哥带我去看小尼姑,不小心摔了一跤。都怪我,在下面没
接住他。」
高智商道:「咱们自家兄弟,我能怪你吗?下回注意点,看见里头有人扔木
屐,别傻愣着只顾看,赶紧来接我。」
吕奉先保证道:「我记住了!」
真长能耐啊,都能爬墙了。
程宗扬拍了拍高智商重新发福的圆脸,「大过年的,我就不揍你了——找活
干去!」
「好咧!富安,去拿两大辫子蒜来!让你们见识见识本衙内正宗的独门扒蒜
秘技!」
「等等!回来!」
程宗扬把那个小兔崽子叫回来,「去哪儿看小尼姑了?」
「法云尼寺啊。咱们家庙,徒儿先过去瞧瞧,有没有正点的。」
「家庙你还爬墙头?」
「偷窥嘛,看得真切。」
「滚!」
「哎!」
高智商说滚就滚,一条腿蹦着就滚了。
「回来!」
「是!」
高智商又一条腿蹦回来。
程宗扬压低声音,「有正点的吗?」
「没有。」
高智商一脸不堪回首的表情,「全是上岁数的,牙都掉了,给我爹还差不多。」
「……真孝顺啊,牙都掉了,还给你爹?滚!」
「哎!」
高智商应了一声,一边蹦着滚蛋,一边对吕奉先道:「瞧瞧,师傅对我多亲
切!羡慕吧?」
「啊?」
吕奉先觉得自己对亲切这个词好像一直有误解。
「不懂吧?」
高智商得意洋洋地说道:「打是亲,骂是爱!也就是自己人,才这样呢。跟
你说,我跟师傅那关系,老铁了!想当年,师傅一高兴就揍我,那打得啊,啪啪
啪啪!从脸到屁股全有了,浑身舒坦!」
「厚道哥,你是不是病了?」
「你才有病呢!」
高智商朝吕奉先翻了个白眼,转头一看,「哎,刘诏,你爬那么高干嘛?」
「衙内你叫我?等会儿啊,我先挂完灯笼!」
「举什么灯笼?你不是不举吗?」
刘诏一手托着灯笼,脸像被人踩了一脚一样垮了下来。
「好了好了,别拉着脸了,怪吓人的。我刚从后厨那儿过,老吴正宰羊呢,
我一会儿交待一声,羊蛋全给你留着,好好补补……」
袁天罡拢着手过来,「这小崽子,怎么活这么大的?」
「他爹是高俅。」
程宗扬道:「我们商会在宋国的合作伙伴。」
「……你就不能跟正经人混吗?」
「老袁,你安心当我的狗腿子吧。上了我的贼船,可就下不来了。」
「你个学英语的文科废物好大的脸,」
袁天罡冷笑道:「你知道电池的工作原理吗?」
「理工狗了不起啊?要不你把饭钱给我结了。」
「先欠着。等我发明出来电灯,分分钟给你结了。」
程宗扬一弹额头,「说到电灯,我捡到个东西,像是块太阳能电池板……」
袁天罡顿时来了精神,「哪儿呢?哪儿呢?」
「也可能是块桉板……」
程宗扬仰着脸想,「算了,别管它了。反正我也不认识,是吧?」
「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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