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你当真要留下?可让小王如何是好。如今虽不是质子却胜似质子了。”刘渊放下帐帘满面的愁容。
“不好麽?难道殿下还想回到岚朝任人宰割?”青城坐在毡榻上,正环顾这帐内的一切。
拓跋珪为谢恩,亦是让青城与刘渊留在了代国,安置她二人各一顶营帐,并调派了卫兵和婢女任其差遣。营帐内虽不及大王帐的精致,但亦是麻雀小而五脏俱全,器皿杯具也皆是拓跋珪亲赠,诚意十足。
鲜卑乃是游牧民族,因此每家每户皆有分配牲畜由其放养,身份高贵者更增配放牧奴使唤。青城与刘渊既是贵客,这些待遇自然也是少不了的。不仅馈赠牛羊百头,更有骏马十匹,甚至还担心两位贵客闲来无事,允许其可以骑马自由驰骋王帐之外的草原。
或许青城亦是想到了这些,有意打趣道:“殿下若是无聊,大可骑马兜兜。我可是打听过了,除了放牧奴,下等人绝不能踏上草原半步。”
“嘿!你倒别说,说来我就来气。一个弹丸之国,竟还有种姓制度,拓跋姓皆为贵族,异姓若非贡献大者皆为下等,简直荒谬!还有什么奴隶制度,实属野蛮!小王虽虎落平阳,但绝不会与野蛮者同流合污!”刘渊怨声不已。
胸脯一阵气氛,待得半晌之后莫名之气消尽,他又坐下来,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青城,你说你也算是个女中豪杰罢,难道真的愿意呆在这么个鬼地方?倒不如这样,你随我回去,我在岚朝毕竟有自己的封地,我封你个大官做做如何?”
“殿下还真是乐观。如今连殿下自己都性命难保,青城一介弱女子,还是不奢望什么大官了罢。”
“父皇虽然病重,可毕竟皇威还在啊,就像你先前所说,即便诸皇兄想害我,也得到北方之地才行动手,若在岚朝,他们敢麽!”刘渊哼得一声,也是抬高了脖子。
正在这时,门外婢女恭声传音道:“主子,大王宣您与公子渊去王帐呢。”
刘渊与青城对看了眼,皆是疑色,但也不顾多想便随前来接引的将士前赴往账而去。
帐帘大开,里头黑压压的一片,走近一看,乃是素未谋面的代国将领们。他们皆是身着铠甲戎装,体形高大,眉宇狰狞亦是凶狠。
约莫数来,帐中将士共有六人,分站各席,而他们所站的席位也代表着他们官职的大小。而令青城有些压抑的则是最接近王案的乃是位匹夫老者。
皱纹深刻,白发苍苍,佝偻着背杵着根老树拐杖,孱弱不堪,仿佛一阵风便能将其吹倒。他骨瘦如柴,却穿着一身宽大的粗布衫子,凌乱沧桑的白发用一根竹签子草草扎着,略有几分邋遢。
但就是这么个市井街头都未必多看两眼的糟老头子,其席位竟是近与代国王比肩,可见其地位绝非一般。
下一刻,老匹夫将拐杖放置一旁便坐下了。此时大王未至,将士皆是挺身而立,静候尊驾,却无一人斥责老者不识礼数规矩。
青城在帐外驻足半刻,将一切都观察清楚,方才移步而入。
帐内的气氛暗藏凝重,更是鸦雀无声,青城与刘渊此刻进入无疑成了目光的焦点。但未想到这些将士虽模样凶狠,可见青城与刘渊到来时,脸上便也挤出了笑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亲切一些。可在青城二人看来,他们笑还不如不笑,笑起来简直比哭还要难看。
“小女子青城见过诸位将军。”
“小弟刘渊幸会幸会啊。”刘渊与青城各自行礼道。
“原来你就是传闻中拥有始祖信物的姑娘罢,果真如大王所言,绝美倾城啊。”说话的是最临帐门东首面的将军,四方大脸,剑眉虎眼,看似就是个凶悍之人。他豪笑了两声便也介绍道:“我乃巨鹿将军侯晃。”
青城柔笑回礼,细细打量一番,但见先前所见将士皆是大刀弓弩,唯有此人是身背双斧,可见其劲力过人,更有冲锋杀敌之勇。
“不知两位尊士昨日休息得可好啊?”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方才顾着观察没有注意,原来西首面的将军正是昨日相识的英勇老汉叱罗烈。
“老夫是飞鹰将军。”叱罗烈的老眼中露着亲和的笑意。
“原来是叱罗烈老将军啊。承蒙老将军关心,小女子睡得安稳。”青城笑着道。
继叱罗烈老将军之后,依次向上,诸将军各报家门:
“在下战狼将军,乌洛兰.赤羽。”
“在下猎豹将军,拓跋翼。”
“末将猛虎将军,拓跋瀚。”
“末将雄狮将军,拓跋孤。”
青城依次回礼,心下便明,原来这些将军的地位高低亦和猛兽关联,为首那位头戴雄狮金箍,身长近八尺的巨汉拓跋孤,想必便是地位最高的将军。
而待见过诸位将军后,青城不禁将目光投向那位迟暮老者,但见他此刻正闭着眼,似在养神,青城犹豫半刻,还是移身上前打扰道:“小女青城见过老先生。”
老者似有听见,因为他眉宇间稍稍抖动了几分。但似乎又未听见,因为他依旧闭目不言。
“嘿?这个老家伙。”刘渊暗自骂了句,大步上前亦是高声道:“老先生,列位将军我们可都打了招呼,你倒不识抬举了。”
“公子!”青城怒嗔了他一眼,可惜这一言还是稍晚了些,但见侧首面一道雪白的寒芒闪过,猛虎将军拓跋瀚手中长剑已经抵在他脖颈毫厘之间,只要刘渊稍稍咽口唾沫,动脉必然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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