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销毁罪证。”最先说话的那人抢先一步从他身后将东西撤下,高高举起,赫然是一枚刻着美国国旗标志的贴纸。
“牛坤是美国特务,他才是最大的反动派,打到反动主义。”小红卫兵高高举起双手,连涨的通红,指着牛坤叱骂道。
这下证据确凿,所有人都群情激愤地朝牛坤扑去,生怕晚了一步,那就是不主动不积极。
牛坤被一群人压在底下,想要反驳,却被那些激动的红/卫/兵堵住嘴,数不清有多少拳头挥在自己身上,疼得蜷缩成一个虾米,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大海趁乱赶紧抱着儿子离开。
江一留从背后探出头,看着那两个趴在地上紧紧抱着的老夫妇,和被众人围殴的牛坤,第一次,没有因为做坏事而羞愧。
那个贴纸,是他从空间里拿出来放到牛坤身上的,他知道,一旦自己这么做,牛坤会遇到什么下场,可是他不后悔,那种情形下,如果牛坤不出事,那出事的就只会是他爸。
而且,这世上少了一个牛坤,或许会少了很多像陆老师一样的悲剧。
江一留第一次清楚地认识到这个时代的可怕,想要在这个时代好好活下去,他或许得抛弃些什么。
“奶。”一个穿着藏青色厚棉袄,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女孩走了进来,朝灶房喊了一声。
看上去十三四岁的模样,身材瘦小,脸色微微泛黄,五官清秀,小脸被外头的寒风冻得通红,呼出来的气都化成了白雾,那女孩走进屋,跺了跺脚,放下肩上背着的打着补丁的挎包,摸了摸钻在炕上被窝里的弟弟妹妹,转身朝厨房走去。
那人正是江大妮,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五年就过去了,江一留也已经重生回这个年代整整五年了。
被窝里的江一留和江四妮早就醒了,只是钻在热乎乎的火炕上不肯出来。五岁的江一留和当初的红皮猴子可完全不是一个样了。
可能是窝在火炕的关系,白皙粉嫩的小脸红扑扑的,五官精致秀气,除了鼻子像他爸江大海之外,其余的都随他舅舅顾夏实,而且还更胜一筹,十足十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外甥像舅。
江家人也不介意,谁让他们老江家的男人长得都只能算是顺眼呐,孙子长得俊秀,他们开心还来不及,村里人,谁家孩子长得有他们家宝贝孙子来得秀气,长成这样,就说明他们的金孙,将来注定是要做城里人的。这是苗老太的原话,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出来的因果关系。
这五年里,江家也有了不少变化。
江大妮现在已经是五年级的学生了,江二妮比她晚两年上学,现在在读三年级,江三妮今年也十岁了,苗老太本就不满意家里出钱让几个丫头片子去念书,而且大妮二妮都上学了,她还想让三妮留下来,帮她做做家事呐。还是在江一留的软磨硬泡之下,苗老太才松口允许江三妮上学,这一年一下子掏出去六块钱,可把老太太心疼的不行。
学校在邻村的红旗公社,一来一回得走两三个小时的路,江大妮每天上午放学都会回来家里帮苗老太做家事,二妮和三妮则是每天带好下午的干粮,留在学校不回来。
江一留不止一次的劝过大姐,她这样每天走这么长的路,就为了回来帮奶奶干这么些时间的活,显然不划算啊,而且奶奶那里有他在,完全不需要她这么做。
可是江大妮还是坚持每天中午回来 ,她觉得只有多干点活心里才踏实,现在家里三个姑娘都上学了,家里的伙计一大堆,她每天多做一些,奶奶就不会再想着让她们中的一个退学回来了。
江大妮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江一留也明白她心中的想法,除了对这个大姐更加怜惜,也不敢再多劝。
现在正值深秋,此时东北的气候已经十分寒冷,江大海和顾冬梅是生产队的主力,这时候也没得休息,生产队得在寒冬来临前,将地里的番薯收割,这些红薯是村民接下去半年的主要口粮,其中一部分会蒸熟晒干,制作成易于保存的红薯粉,若是吃的省一点,每户人家分到的红薯粉足够一个家庭吃半年了,这样一来,剩下的粮食就可以拿去跟城里人换些他们村里没有的工业券之类的票证。
小到螺丝钉,大到自行车,这些东西都需要用到工业券,可是这种稀罕票证,只有在工厂上班的人才拿的到,所以那些家里有亲戚在工厂上班的,就会用粮食,托人换一些票据回来。
这几年,政府管得越来越严了,不允许民众这种私底下的交易,一旦被抓着了,严重的可是要□□的,所以村里人做这种事都是极其小心的,只敢偷偷找熟人兑换,这样即使被抓了,也能说是亲戚间的正常往来。
江家这些年的日子过得不错,毕竟江大海和顾冬梅两人都是肯干的,赚的工分也不算少,加上还有江老头每个月的补贴。
江家二房自从那天闹翻之后,再也没有来过江家老宅,逢年过节干脆直接去了范晓娟的娘家,似乎是真的打算断了这门亲戚了。江一留心里清楚,他那个二叔是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的,一直就没有放松对他们一家的警惕。
现在天气寒凉,江一留的身体可能是在母胎里没有补足的缘故,一到这种天气就手脚冰凉,每天有大半的时间躲在烧的热热的火炕里,盖着厚厚的被子不出来。
这年头,玉米秸、麦秸、棉花茬、豆子秆、红薯秧之类烧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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