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羽却看那两个人说着他不知道的事,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参本?”
三方对峙,对的还是不可为外人道的国家大事,自然该找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坐下来仔细琢磨。
岑羽还是第一次进这个看起来颇有几分凶宅风范的老宅,只是进到里面却发现这里院子干净,庭无杂草,栽三两兰花,植几棵梨树。看到井水边那一棵梨花如雪,岑羽脚下的步子不由一顿。
“幼贤?”
江寒雪没见岑羽跟上,一时回过头来。
傅舜华闻声也看过来。
岑羽回神,脚下步子又动起来,给了江寒雪一声回应,“嗯。”
前面两人都半侧着身子等他,一个如兰,一个似玉,双双往那儿一战,就是个芝兰玉树。
可岑羽光看着那棵兰,没敢去看那棵树。
梦里的那个小姑娘,难不成其实是……他?
厅堂中,下人给三人各自斟了一杯茶,江寒雪先喝了一口,眉头就是一皱。
他口重,平时喜喝浓茶,香中带苦,苦中带香,醒神够劲,可这会儿却是这么个清茶淡水的。茶不浓,可视作对客不敬。心中正升起些不满——对不喜欢的人,真真哪哪都看不顺眼。要是这会儿在岑羽家里,江寒雪哪里会想得到这个?
只是他抬眼无意间望到傅舜华的杯子,却发现也是这么寡茶清水的,再看岑羽的杯子,亦然。
江寒雪见岑羽端着茶杯把热茶喝进肚子里,模样几许舒泰。吃饭时有桌子挡着不觉得,站着时岑羽衣着宽松,江寒雪也看不太出来,到这会儿见着岑羽小腹微隆,江寒雪才意识到什么。
孩子长大了一些。
而他就算再憎恶傅舜华,也不可否认,那人是这孩子的爹。
有孕之人怎么能喝浓茶?
江寒雪微愣,他居然忘了。
一杯清茶下肚,岑羽看看江寒雪,一个不言。又看看傅舜华,一个不语。
所以都不说,怎么,还打算把他蒙在鼓里?
见两人都还平安无事地坐在这里,至少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明,这事儿可大可小。但联系到那天在一醉三年里听到的墙角,岑羽又觉得,这事儿不简单。如果他不知道就都不知道,可有人开了这个口,他还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吗?
“是我做的。”这时就听一旁的江寒雪率先打破沉默。
岑羽看过去,江寒雪接着道,“三月三那日,王爷来府上找我,问我要人。”
岑羽微愣,江寒雪又说,“我跟王爷说没人,王爷便未经同意,带私兵闯我江府。”
“江大人记性倒是不错。”这时又听另一边传来一道冷嘲热讽的声音,岑羽又转过头去,傅舜华道,“江大人连本王求见一面都不肯,何来亲自跟本王说没人一事?”他把“亲自”二字咬得格外重,反正不管江寒雪说没说,都没亲自跟他说。不过事实也是,江寒雪连面都没露一次,哪来说过这句话?
仇敌相见,分外眼红。管他黑的红的,能往对方身上抹的,哪个傻子往自己身上扛?君子如江寒雪如此,凛正如傅舜华亦然。
岑羽在旁听了嘴角一抽,忽然觉得这两人好像有点偏离轨道。不是正说事情?又过起嘴招?且针锋相对还处处破绽……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
“无论如何,未经圣上许可,带兵私闯官员府衙,本身就是大不敬。”
傅舜华一时没接话,沉吟半晌才道,“江大人不愿见本王,本王能如何?本王的正妃带着本王的孩儿流落在外,本王能不着急?”
岑羽刚喝下的一口茶水,猛地从嘴里喷出来。
傅舜华突如其来一番亲昵话语,听得岑羽口吐茶水,被恶心了一把。江寒雪反应了一会儿,面色渐沉渐深,他今日总算领教了一回什么叫真正的厚颜无耻。
再看当事人,唇角微弯,眼中似笑非笑,竟是嘲讽以极。
怎么,许你恶心本王,不许本王恶心恶心你?笑话。
门口那一箭之仇,这才算是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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