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都当她是因为太原王氏的退亲而难过,久而久之她也忘了自己为何而哭。
看着自己亲近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经历一次就够了。
当李氏和她说让她不要怪阿荃时,她突然觉得很累。她从小就很爱哭,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她一直都知道,但她也知道那个为她抹眼泪的人能帮她解决所有问题,所以她总在逃避她应该承担的责任和情绪。
“一切都是因为我,我怎么会怪你们?”
是她害了平安,她一直都知道。
如果她没有和平安抱怨不想嫁人,如果她没有和平安做朋友,如果她没有在夜市走丢。那或许平安还是在山林间撒着欢扑腾,有着一个成仙梦的公狐狸。
正因为有这样的愧疚,面对同样是狐魅的清怀,她才会那般的宽容放纵,就算两人的差别是那样大。
贾裕回到谢家,此时谢家也都贴上了符箓。
小鬟和她说,是广武县侯托人来传话,让他们贴上这些。
之前贾裕为嗣子谢珧守礼一年被张华高看,到了非卿不娶的地步,如今的洛阳都城大半人都晓得这谢家孀寡是要改嫁广武县侯的。谢家不少家奴也都等着什么时候换主子。
贾裕冷下脸来:“这是谢家还是广武侯府?撤了!”
小鬟不知如何惹得贾裕恼怒,只得让人撤了符箓。
回到院子,贾裕才想起阿青,看那池子边的大石头上,也没有人影,不知是不是被家中贴着的符箓给吓跑了。
吓跑了也好,他修行最不易,省得被逮到,让人砍了做竹席子。
贾裕卸了妆容,换了件轻便的衣服,手指按在了梳妆匣层的铜环上,轻轻一拉,几十年开不了的抽屉也不过就曲一曲手指便能开了的,她往日害怕,如今看来却真的没有什么。
匣屉内只有一对珍珠耳坠,是平安给她的。十多年过去,依旧晶莹凝重,亦如当初。
她紧紧握在了手心。
鬼意森森,影影重重。
贾裕站在一座石桥边,恍恍惚惚看着四周一片诡异的渊黑,只觉得迷惑——她怎么来这儿了?
倒也不至于害怕,就是觉得很是怪异。
眼前出现了一个人,贾裕认得,喊了一声:“阿远。”
这里的谢远与往日她所见的已是大不一样,端一看丰神俊秀,再一看风采灼灼,全然没有在俗世间病秧子的模样。
“我本是冥府中鬼差,因犯了事儿,便去凡间历劫,时辰到了,便会回到冥府。”
明白了,她的先夫在冥府是个当官的。
看到谢远,贾裕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同清怀私交之事,当下替他喝了好些绿油油的酸醋。
谢远似乎瞧出了些什么,与她解释道:“人间总总,生死即断。我是此处的鬼差,不是凡间的谢远。”
“这里是冥府?我是死了么?”
贾裕对自己的死亡倒是看得开,尤其遇见的还是故交,她更是不紧张了。
谢远看着她笑道:“你如今倒是胆子大了。”
“我这般的,应当是能投胎的吧……”能投个好胎最好。
“……谁说你死了?”谢远无奈得看着她,就差扶额叹气了。
谢远的性子也跳脱不少,果然与凡尘时大不一样的。
“如果我没有死,为何会在冥府?”
“那你要自己想想,你在来之前做了什么?”
来之前?
贾裕想到那对平安送她的耳坠。她也想到清怀说的话,狐魅一族赠给伴侣的鲛人珠,若所配之人心念之,那人便会赶到眼前。
“曾经有只狐魅,一直站在桥上不肯过桥,他说他在等一个朋友。”
“他一直没有等到要等的人,刚巧我们阎王问他想不想做人,他说想,如今早已投了胎。”
“你拿着他给你的那对珠子,心里想着他,他却不在了,那珠子只得将你送来这座桥边,这是他最后待过的地方。”
像是有一双手紧紧拽住了她胸口的脏器,打了个死结,她深深呼了一口气,却依旧无法消弭。
那是一座相当破旧的石拱桥,桥面的几处石板就算无人踩踏也能看出明显的脱离和摇晃。
贾裕问道:“他那时站在什么地方等的?”
谢远指了个方向。
贾裕走到桥面上,在第二个石柱子旁站定,桥上的风光不比其他地方好,四周一片幽黑,除了桥和水流声大概也看不到什么其他东西。
平安一向爱玩闹,真是难为他一直等着。
“这么说,我之前所见,并不是平安。”
“是。”
“平安还说了什么?”
“相交凡几,愧不如许,定是要还的。”
不论修仙还是修道,都是要讲个因果,她欠平安的,确是要还回去的。
“他走了,这鲛人珠……”贾裕看着手中的耳坠,心头五味杂陈:“如何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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