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慧玉提着灯笼,沉默不语的等着袁姨娘哭够。等她终于停止了哭泣的时候,林慧玉方才开口,淡淡的说道:“你要我告诉老爷,且不说他会不会相信我的话,但说你冤死这件事,你以为,老爷心里会没有数吗?”
袁姨娘起初没有明白过来林慧玉的意思,呆呆的问道:“什么……”不多时她便反应过来了,尖声嘶喊起来:“你什么意思,说啊,什么意思?”
林慧玉没有回答袁姨娘的话,只脸上微带悲悯,静静的立在风里。她肩上披着的红色大氅,被风吹得飘动起来。那暗红的色调,就像是被血染成的一样。
袁姨娘嘶吼了一阵子,得不到回应,便终于安静下来。静了一会儿,她又哭泣起来,边哭边说道:“难道,这就是我们这样下贱人的命吗……”
“这条路,不是你自己选的吗?我听过一句俗话,叫做吃得咸鱼抵得渴,正好拿来形容。”林慧玉淡淡的说道。
袁姨娘忿忿的说道:“你知道什么!当初,我也不是自愿要给老爷做妾的。可是太太,太太她偏偏看中了我,我又有什么法子?”
“你真的尽全力抗争了吗?我不信若是你宁死不愿,太太会眼睁睁的将你逼死。”林慧玉想起京城那个老太太身边的丫鬟鸳鸯,在不久的将来,便是用尽全力来抗争,不肯给人做妾的。
听了这话,袁姨娘不做声了。半晌之后,方才苦笑了一声道:“你说得对,我当时也只是推脱了几句,便遂了太太的意思。那也不能怪我,林家这样的富贵荣华,老爷又是那样的……那个丫鬟会不动心?老爷,老爷也曾经对我好过的。花前月下,我们也是曾经有过的。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变得这样的狠心……”
为什么?不过是因为他没有真正的将你放在心里罢了。妾室之流,在林如海这样传统的端方君子心里,不过就是玩物而已。唯有正室夫人,才是要和他共度一生的人。这,并不能说他有错。
林慧玉不想再听袁姨娘的自怨自艾,开口问道:“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袁姨娘曾经是贾敏的贴身大丫鬟,在贾敏心中曾经是自己人。应该,知道不少秘辛。
袁姨娘抽噎了几声,道:“什么事情?”
“我的亲生母亲,究竟是怎么去世的?”
袁姨娘闻言冷笑了一声,道:“还能是怎么去世的?还不是跟我一样,死在了慈悲的太太手里。”
果然如此。林慧玉在心里轻叹了一声,原来,真的不出她所料。那一边,袁姨娘自顾自的说了下去:“那个时候,扬州是在流行时疫不错。但我们这种深宅大院里头,哪有那么容易传进疫症来?但是,抵不住有心人。太太叫了贴心的婆子,偷偷的运送进来时疫病人用过的物件儿,偷梁换柱送进你亲娘的院子里。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可怜,不但你母亲送了命,还搭进去两个丫头,一个婆子……唉,这就是我们这种人的命啊……”
林慧玉沉默了一阵子,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便转过了身,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袁姨娘却不甘的嚷嚷道:“你就这么走了?不想给你的亲娘报仇吗?实话告诉你,你之所以被送出府一年多,也是太太动了手脚。你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吗?因为她恨着给自己夫君塞小妾的林老夫人,却拿对方无可奈何。于是,便将一腔怨恨发泄在了你们母女的身上……”听了这话林慧玉只是略微顿了顿,然后便毫不停留的径直离开了。袁姨娘想要跟上去,却不知为什么,无法离开这个院落的范围,只得无奈的罢休了。
虽然并不关心那个注定要夭折的幼弟,但是关于他的消息,还是会有意无意的传进林慧玉的耳朵里。这个弟弟出生的时候,在他母亲的肚子里憋了很久,差点生不下来。好不容易生下来了以后,身体却很不好。据说,几个乳母都在吃着药。将药汁化为乳汁,喂给他吃。即便是这样小心的养着,他却仍是三天两头的生病。原本就常来林府的大夫,现下更是来得勤快了。而往常总是生病的黛玉,今年却少见大夫了。或许这与慧玉总是拉着她一起散步有着一定的关系,毕竟,生命在于运动嘛。有了儿子,林如海夫妻俩对于黛玉的关注就没有那么多了。因此,黛玉愈发的黏着慧玉。两姐妹的感情,又深厚了一个层次。
不久之后,第一场雪,飘飘荡荡的来到了天地间。那时,林慧玉正在屋子里临摹字帖。黛玉则坐在火盆旁边,翻看着一本诗集。忽然,姐妹两个都听见小丫鬟在外面欢笑着说道:“下雪啦!瑞雪兆丰年,看来明年是个好年头呢!”
闻言,黛玉放下手里的书本,慧玉也将手里的紫毫搁在了青瓷笔架之上。姐妹两个,不约而同的朝着外面看去。果然,窗户外面,洁白的雪花,悠悠的飘了起来。
随着这场雪一起降临的,还有林家唯一一个儿子的死讯。贾敏当天就起不来床了,林如海也是老泪纵横。这一下,说不定林家真的要绝嗣了。
这个被林如海取名为林峯的小男孩,低调的入了殓,葬在了林家的祖坟里。这件事林慧玉早已知晓,并不意外,也没有特别的伤心。黛玉就不一样了,她本来就是个多愁善感的性子,与林峯的接触也比较多。因此,分外伤心,哭了很久。林慧玉费了不少功夫,才将她安慰好。而贾敏那边,就不是旁人的安慰能够起到作用的了。即便是来自亲生女儿的安慰,也没有什么用处。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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